登陆注册

　　八云紫坐在自己的大床上。开屏的折扇遮住她大半张粉嫩的小脸儿让人看不到表情。只露出一双金灿灿的眼睛。

　　夏诺雅呆站在冥想盆旁边。柳叶眉挤在一起。

　　她疑惑的伸出手揉按胸口。

　　“...我突然觉得...胸口好闷。”

　　“啊...你在难过啊，夏诺雅。”

　　八云紫的话让她略感错愕。

　　“...我也会难过吗？”

　　“会的。人非草木。就算德库拉亲至也无法完全控制一个人的心灵。更何况是由他残骸里提取的东西。”

　　八云紫遮住下巴，用温软的声音说着。

　　“人类的意志...总是出人意料的脆弱，却又出人意料的坚韧呢。”

　　“....”

　　得知了自己曾经所不知道的东西，夏诺雅对阿鲁巴斯已经没有任何怨恨的意思了。当然，怨恨这种情绪对夏诺雅而言原本就属求之不得的奢侈品。

　　“现在你已经知晓了被隐藏的真相。”

　　折扇后的金黄色双瞳变得深邃而锐利。

　　“小夏诺雅。能跟我说说你的感想吗？”

　　“......”

　　夏诺雅紧皱双眉，竭尽所能的想要找出一点点其他的感受。然而很遗憾。除了胸口那种逐渐消退的疼痛外，她的内心只剩一片冷漠。

　　“...对不起。”

　　夏诺雅摇了摇头。

　　“我只是觉得阿鲁巴斯...作为兄长而言，他已经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妹妹付出了能付出的一切。他...是个伟大的人。”

　　“...还有吗？”

　　八云紫不满的意思溢于言表。

　　“...我亏欠他很多。我曾经以为凭借强大的能力足以保护好自己...我甚至对他说了我已经可以保护他的话。然而直到他死去的时候，我已然被他保护着......”

　　语气低沉。表情失落。

　　那双金色的瞳孔没有放过她脸上哪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动。

　　“我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情。我甚至无法为他再留一滴眼泪。”

　　‘...情感波动比之前频繁了很多。很好。这才是我需要的...’

　　‘刷’的一声，八云紫面无表情的将折扇收拢，放进袖子里。

　　“告诉我你的选择吧。夏诺雅。如果时间回到仪式进行的时刻。回到你即将发动毁灭魔法摧毁德库拉魂器的时候。你依然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守护人类的百年和平吗？你的生命，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你的兄长，那位阿鲁巴斯先生即使拼上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的东西。你依然愿意用它去交换那飘渺不定的，仅仅不足百年的，和平吗？”

　　八云紫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夏诺雅身边。

　　夏诺从这个出现就被无数神秘气息包围着的金发女人身上察觉到极大的压力。似乎在逼迫她马上做出决断。

　　如同死水般的漆黑眼瞳里，映出的是那双似是能够魅惑人心的金色双瞳。

　　紫又向前迈了一步。

　　沉重的压力成倍传来。

　　‘快了。快了。还差一点。’

　　抽出折扇。扇子的顶端对准了那个神色冷漠，神情决绝的女人。

　　“告诉我你的回答！夏诺雅！”

　　“我会的。这是我的使命，我存在的意义。亦是阿鲁巴斯的夙愿。即使辜负他的好意，我依然愿意为我的使命献身。”

　　‘与此。契约完成。’

　　八云紫微妙的挑了挑眉尖。

　　‘...并不是完美的答案。嘛...最基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空气开始动荡。似乎能将整个房间胀破的浓烈魔力开始聚集。

　　紫挥舞折扇，咏唱着好听的韵律。

　　魔力开始向她的左手凝结。随着吟唱声越发嘹亮，悠远。那股动荡不安的魔力开始变得沉稳而有条理。

　　白皙柔嫩的小手上，漆黑的魔力压缩，凝结。最终，一张大概有她两只手掌并拢般大小的黑色卡牌出现在那只手上。

　　紫随手一翻。那张漆黑的卡牌就消失了。

　　夏诺雅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就在她决心继续完成使命的那一刻，命运已经完全向着不同的方向前行了。

　　——————————————————————————————————————————————————————

　　“你不好奇那是什么吗？”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那个女人又变成一开始刚刚见面时的样子。天真俏皮的可爱气质再度让她看起来像是初长成的邻家小妹。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的话，任凭我怎么问你你依然不会说的，不是吗？这位不知名的女士。”

　　“不要生气嘛。小夏诺雅。因为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暂时不能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你...诶。反正以后你总会知道的。不过为了方便称呼。你可以叫我‘由嘉莉’（Yokari）。”

　　“好的。由嘉莉。”

　　依然是冷漠的表情。依然是毫无情感波动的棒读腔。

　　夏诺雅直勾勾的盯着那位天真可爱的少女，问道。

　　“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答案。那么你的答案呢。由嘉莉。”

　　“能够再次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能够将我从那个冰冷麻木的地方拉回来。我很感谢你。由嘉莉小姐。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你破坏了仪式。你将已经再度陷入沉眠的魔王一并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因为你，阿鲁巴斯的夙愿，我的使命，师傅几十年的理想，以及全人类的希望都被破坏了。”

　　“能够告诉我你的答案吗。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我可不相信你说的什么‘看不惯的闹剧顺手而为’。”

　　“呼呼呼呼~~全人类的希望什么的...”

　　似乎听到了好笑的笑话，由嘉莉用开屏的折扇遮住自己的笑脸。扇子后面传来带着讥讽和嘲笑意味的笑声让夏诺雅很难接受。

　　“你们啊！就算那个老头子也是！真是一群中二病过了头的小鬼！张口闭口全人类什么的2333333”

　　似乎终于笑够了。化名为由嘉莉小姐的八云紫将扇子收了起来。正好对上了横眉冷对的夏诺雅。

　　“别生气别生气，小夏诺雅啊。”

　　由嘉莉带着讨好的声音解释着“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一直关注着你们吗？”

　　“....”

　　回想起上一章开头由嘉莉对她说过的话。

　　“你说...你想要从德库拉身上取走一点东西？”

　　“...总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算了。”

　　由嘉莉使劲儿拿着扇子胡乱的删了删，似乎是想要将什么看不到的奇怪东西吹走。

　　“没错。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德库拉。说起来，小夏诺雅。关于‘真祖’。你知道多少？”

　　夏诺雅埋头苦思，半响。未果。

　　“...我应该学习过类似的东西。”

　　遗失记忆真是一件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事情。还好那个年代没有高考。想想你辛辛苦苦十多年奋发苦读，考试的前一天晚上突然失忆了。

　　啊....人生也失去意义了吧...

　　好在现在是十九世纪，还是在欧洲罗马尼亚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没有高考，谢天谢地。

　　夏诺雅想了想。发动刻印，一本厚重的大书就出现在她手里。

　　“目录...找到了。”

　　由嘉莉的笑容微妙的一僵。

　　“真祖原本是自然诞生于地球的精灵，被地球的意志所加护的他们拥有只靠思考就能够影响现实的能力....”

　　“好了好了！不要在读了！真是的，尽然还随身带着那种东西...”

　　由嘉莉一脸‘被你打败了’的糟糕表情。

　　“我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

　　“我觉得你是在找茬。”

　　夏诺雅冷冷的看了由嘉莉一眼。将魔力散去。那本厚重的大书失去魔力供给后逐渐消散。

　　“随你怎么想。”

　　“.....”

　　由嘉莉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个冷冰冰的女孩。

　　“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想尽快回去。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夏诺雅信步走到由嘉莉身边。淡淡的樱花香味再次萦绕在她身旁。

　　“真是...温和而优雅的味道。由嘉莉小姐。”

　　她向那个充满了谜团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女人深深的鞠了一躬。

　　“无论如何。感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些事情。如果带着误解死去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鲁巴斯。”

　　夏诺雅的眼神很坚定。

　　“现在误会解开了。就像我说过的那样。即使辜负了他的好意，我依然需要完成我的使命。即使你嘲笑我们身为人类的自尊，但我依然想说。”

　　“我们是暗夜之中的利刃，我们是守护信仰的坚盾。我们是抵御寒冷的烈火。我们是破晓时分的晨曦。我们终将奏响无畏的凯歌。我们将誓死守护卑微的荣光。我将生命与荣耀献给圣教。愿成为人类的守护者。今生如此，愿来生依然。”

　　冷漠的眼神里，闪动着一样的光辉。

　　“这是我唯一能够牢记的东西。即使失去了记忆和情感，这段话依然铭刻在我意识的最深处。我能够活下来是因为人性中的仁慈。我知道，或许当初那些收拢孤儿的人们别有用心。但是我们依旧在他们的照料下活了下来。我们被赋予的使命，即是守护人类，成为抵御异类的盾，成为斩杀邪恶的剑锋。”

　　“...令人赞赏的精神。但是我不得不说，夏诺雅，你的情绪有些激动了。”

　　“...？你在开玩笑吗？由嘉莉小姐？我的情绪？我早已重复过多次！情感这种东西早已在我人生中消失了！留给夏诺雅这具空壳的只有从记事起就牢记的使命！”

　　“...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由嘉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面造型可爱的化妆镜。

　　“...你的小脸都红了。”

　　“.......”

　　夏诺雅微微张着嘴。眼睛睁得圆圆的。

　　她呆愣愣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熟悉的细眉上扬，冷冽的双眼带着不可思议的惊愕。细挺的鼻子将眼窝衬托的很深，却不难看出眼神里透露出的点点微光。

　　“你...是你做的？”

　　“不是我。我说过了，即使德库拉亲临也无法彻底摧毁一个人的意志。除非那个人的内心原本就崇尚着毁灭与杀戮。你从死亡中苏生了，夏诺雅。”

　　由嘉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从死亡到重生....有幸经历过这些的人总会产生一些奇怪的变化...呵呵，这些东西，需要你自己慢慢琢磨呢。话题回到你最关注的地方吧，小夏诺雅。关于那位堕落真祖。”

　　“你应该知道的吧。真祖这种东西，其实就是自然的具现化。他们是很难很难被完全消灭的。除非动手的那个是比真祖更加高等的存在...但是除了几百年前的那位疯掉的白姬殿下之外，我真没听说过还有谁能够彻底毁掉一种自然的化身。就算是那位疯掉的白姬殿下也没能彻底杀掉她想要消灭的那条狡猾的蛇...啊，说远了。”

　　“堕落真祖德库拉的克星，千年以来一直跟他作对的那家人，你还记得有关他们的事情吗？”

　　“...你是说，贝尔蒙特？”

　　“啊。是的。只有贝尔蒙特一组所御使的武器，被称为‘吸血鬼杀手’（VAMPIRE`KILLER）的鞭子才能伤害到真祖。而那根鞭子。”

　　散发着不详与灾厄气息的裂缝再度出现在半空中。

　　在夏诺雅惊愕的目光下，纤纤素手探入那道诡异可怖裂缝。从中抽出了那条传说中数次击败了堕落真祖德库拉的长鞭——吸血鬼杀手。

　　握在那只纤细的手中。长鞭的把手迸发着灼热的能量。

　　“如你所见。我并不是人类。说起来，我也勉强算是魔的一种呢...真是好笑。”

　　像是再也忍受不住那种灼热。由嘉莉将长鞭狠狠地丢了出去。长鞭尚未落地，就被那道诡异的裂缝吞噬了。

　　“在救你的时候。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用这条鞭子狠狠地给了他一下。短时间内他是回不来了。”

　　“给了他一下？谁？德库拉？他...”

　　等等，有什么不对！

　　“德库拉的魂器，那枚染血的圣十字不是被你再度复原了么？”

　　“即使是阿鲁巴斯也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呢。小夏诺雅。还记得你将十字架击碎后冲天而起的黑雾么？”

　　由嘉莉在笑。是那种诡异的，阴森的，带着极度愉悦的恶意笑容。

　　夏诺雅脸色阴沉的看着那个妖媚的怪物。没错。人类是无法露出这种表情的。

　　“你所敬爱的导师巴隆。那个老头子。他让你摧毁的并不是附着了堕落真祖灵魂碎片的魂器。他让你摧毁的东西。是贝尔蒙特和莫里斯，以及那位‘伯爵的逆子’三人联手施加的封印啊......十字架上乌黑的鲜血。是那位银色的贵公子割伤自己的脖子滴下的鲜血。他在用自己的力量极力阻止父亲的复活呢...”

　　“怎么会！！！”

　　夏诺雅失声叫了出来。

　　“这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导师他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是呢...”

　　由嘉莉再次用那把折扇遮挡住了自己的表情。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贝尔蒙特家族自十七世纪末的那场战斗后就销声匿迹了。对抗堕落真祖的武器，那条长鞭VAMPIRE`KILLER也跟着不知所踪。因此多米纳斯圣教才会成立，目的就是寻找出能够代替吸血鬼杀手的武器。

　　可是没想到尽然出现在这个女人手里。而且事情的真相可能远不止自己所了解的那些...

　　临死前亲眼目睹的，深藏于十字架内部的滔天魔气重现天日。只是当时因为死亡将近而变得迟滞的思维让夏诺雅几乎丧失了判断力。

　　现在回忆起当时的那一幕。一种可怕的猜测在心底变得越发清晰。

　　然而这个女人却声称在不久前使用这条鞭子重挫了堕落真祖的复活...

　　想到这里，在联想到自己与死亡之中重生，这个女人几乎从头到尾不漏声色的操纵了这一切。夏诺雅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容貌极美的妖物是个比德库拉更加危险的东西。

　　“由嘉莉小姐。你究竟想做什么。”

　　“堕落真祖被我击伤了。夏诺雅。但是他迟早会复活的。”

　　由嘉莉依然躲在折扇后。只露出那对金灿灿的眼眸。

　　“被我取走的东西对他而言至关重要。没了它，堕落真祖想要再度复活需要成倍的时间。”

　　不着边际的将话题扯远，由嘉莉那对金黄色的眼睛看的夏诺雅浑身发毛

　　“而且我又不辞辛劳的将你救活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我们是同盟呢。我也不希望那个没脑子的家伙在回到这个世界。你知道的，堕落真祖也是真祖，被他盯上我也会觉得很困扰的。”

　　“所以说。我希望你能帮我做点事情。”

　　由嘉莉说。

　　“也是帮你自己做点事情。你已经见识到了能够将时间逆转的可怕力量了吧。虽然我只能堪堪逆转几十秒。但是这个世界，这个宇宙之中所蕴涵的难以理解的神秘力量又有多少呢...能够将时间逆转几分钟，几天，甚至几十年的存在...他究竟会不会降临呢......”

　　由嘉莉眼神迷离。似是看到了遥远的将来。

　　“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夏诺雅。我并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愿不愿意...改变这一切。去寻找那个绝对存在的可能性。”

　　金色的双瞳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能够挽回这一切。他能告诉你所有谜题的答案。无论是失去消息的贝尔蒙特，亦或是封印德库拉的，十字架的真相。你甚至有机会救回阿鲁巴斯...你还可以好好问问你敬爱的导师。问问他究竟在做什么。”

　　“只要掌控了时间。你就掌控了一切。夏诺雅。你愿不愿意....陪我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