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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快走！带着孩子逃到街垒里去！”

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冲着小沃和阿妈大喊着，让她们赶快离开营部。

虽然这些士兵够英勇顽强，虽然他们流尽了自己最后的一滴血，但还是寡不敌众。意志上的顽强和保家卫国的一腔热血是无法弥补装备和训练带来的劣势的。在营长为首的各级军官阵亡之后，防线终于被突破了，扶瀛军队的装甲车也就此长驱直入。

这位士兵不是因为畏惧而逃了下来，而是得到了营长最后的命令，掩护这对为他们做了好几天饭的母女逃走。

“可是……大哥你呢？这满身是伤……”

“别管我了！快走啊！”

士兵不管不顾的把阿妈往后推，而小沃似乎是被这个浑身是血的人吓坏了，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某种黑色的情绪在她心中酝酿着，翻滚着，就好像魔鬼的低语划过她的耳边，轻声的倾诉着杀戮的淋漓和毁灭的畅快。

而在她看不见的影音里，一只三眼蜥蜴从废墟中冒出了头，好奇的观望着发生的这对母子的悲剧。

小沃被阿妈抱起，眼前的景物在不断的往后退。

她看到一些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家伙冲了过来，士兵对着这些恶人举起了枪。但很快，更多的血液从他身上流了出来，年轻的生命也随着红色的液体一起，渗入了这片他保卫的土地之中。

“血！血！好鲜艳，好美丽！周围的爆炸声好悦耳啊！想看到更多！想听到更多！这个夺走一切的世界不可原谅！”

魔鬼的细语变成了咆哮，变成了万人复仇的呐喊，它们敲击着小沃那颗洁白的心灵，如同在水中滴下的墨汁，吞噬着她的懦弱与善良。

“别怕，有阿妈呢，小沃一定会没事的。“

阿妈轻柔的细语却如同一缕微风，拂走所有的恶意与邪念。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的瑰宝，没命的朝着街垒疯狂的跑去。

“前面是个岔路口……只要往这个巷子里……啊！”

阿妈惨叫着跌倒了，一颗子弹无情的射穿了她的小腿。虽然不算是致命伤，但随后跟上的几个虎视眈眈的扶瀛士兵，宣告了这对母女的末路。

“跑啊！”

阿妈艰难的走了几步，一把扶起了跌倒在地，疼得都快哭出来的小沃。

“听阿妈的话，快走！好好活下去！”

说着她绝望的把小沃推开，举起了步枪。她只是想用自己的生命拖延时间，为小沃的逃跑争取一点机会。

可是现在的情形让她彻底跌入了深渊，那些扶瀛士兵速度很快，战术素养也不是她这个民妇能比的。

她开了一枪，没中。

从来没开过枪，也没开外挂，这一枪要是能中就怪了。

她拉栓，但还没机会瞄准，敌人就已经冲了上来。这些扶瀛士兵疯狂的叫嚣着，猥琐的看着这个无助的女人，目光在她虽然很脏，但依旧显出几分美丽的脸上游移着，狞笑的扑了上来。

她扣动了扳机，还是没中。她挣扎，可是根本不是那个身强力壮士兵的对手。这个士兵似乎认为战斗已经结束了，看样子想把她脱到街边的空屋子里去。

她不断的挣扎着，却抵不过野兽般的欲望。在挣扎中，她的衣服早已被撕破。

她看到一个扶瀛士兵夹着小沃，从小巷里走了出来，看样子自己的养女最终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小沃哭喊着，向她求救。

“你们放开她！放开她！”

看到女儿危在旦夕，作为一个母亲，她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还机智的一脚踢到了扶瀛士兵的下身。

这个士兵痛呼了一声，接着愤怒的对着阿妈举起了步枪。

“砰！”

子弹精准的穿过了她的胸腔，从后背打出，贯穿了她的心脏。

“不！阿妈！”

小沃看到了养母无力的瘫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愤怒和担忧，眼睛却没有闭上，只是没有生气的望着她。

血流了出来，洒在这片土地上。无论她是谁、有着怎样的过去，是否善良、有过怎样的憧憬，一颗恶意的子弹就葬送了这一切。

小沃的养母将在这里，被乌鸦虫豸啃食，又或者是与其它受害者堆在一起，被烈焰焚化。最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和养母一起经过的日子如同走马灯，在小沃的脑子里盘庚，但那一幕幕美好只是闪烁一下之后，便如同浮云，被吹散了。耳边的低语变成了嘲笑。世界的恶意在嘲笑她的弱小，在嘲笑她的无力，更在嘲笑她的最亲爱的阿妈。

“弱者为什么要战斗？老老实实的献出自己的财产，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女儿不就行了吗。”

“不抵抗就能少受点苦，乖乖的吃枪子，不好吗？”

但作为舰娘的妹妹，小沃又怎么会是弱者。她只是沉浸于小小的幸福中，没有强大的理由而已。于是，她体内的力量也不断的被温暖和亲情所安抚，如同一头沉睡的猛兽。

而现在，阿妈的死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仇恨。这种极端的负面情绪让她心中黑色的猛兽睁开了狂气的双眼。面对这群剥夺了她一切的马粪来说，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

复仇！

“扶瀛人什么的都去死吧！”

“哎？”

正抓着小沃的士兵突然愣住了，因为这个女孩突然说了一句扶瀛语。但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了一阵剧痛。

在意识消失前，他看到了插入女孩的纤纤素手插入了他的胸膛。

“勘五郎！怎么了！哎？”

他身后的士兵看到了自己的同伴突然倒下了，赶紧跑过来查看情况。但他的生命也没能维持多久，小女孩的手似乎如同利刃般锋利，寒光一闪，他的胸腔也塌了下去。

“这是……快开枪！自由射击！快！”

曹长的军事素养不错，在惊慌之余，还大声下达着命令。他手下的士兵举起了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小女孩。

“砰！砰！砰！”

士兵们纷纷开枪，但小沃却如同鬼怪一般灵活，只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的残影，这种速度让他们连瞄准都不可能。

几秒钟之后，这个魔女逼近了！

队列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恶徒们，现在却如同被屠宰的肥猪，只会发出恐惧和痛苦的哀嚎。

曹长第一个倒霉，他被挨了一记头槌，随即倒地不起，指挥刀也被夺走了。有了趁手兵刃的小沃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断肢残臂，无头的尸体就躺了一地。

鲜血撒在她的脸上，可这只让她更兴奋。子弹擦过她的皮肤，但这只让她更凶暴。

剩下的士兵慌张的大叫着，往后退去。可是已经杀红眼了的小沃根本不愿意放过他们，用他们的生命，宣泄着内心的仇恨。

终于，最后一个人也倒下了。

“咣当！”

小沃丢下了刀，跑向了阿妈。

“呐……阿妈，坏人都动不了了呢……我们一起回家吧……”

阿妈只是睁着眼睛，茫然的望着天，生命的温度已经散去，她的脸冰凉。

“小沃今天做了好多漂亮的刺绣哦，邻家姐姐还夸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来，刚想到自己的刺绣和邻家姐姐都埋在那片废墟之下了。

“呐……起来啊……别睡……小沃还偷偷的和阿爸学了很多做饭的手艺，将来一定可以帮助阿妈……”

她的心又是一阵绞痛，教给她做饭手艺的阿爸也没了。那个时候，阿爸也和现在的阿妈一样，怎么喊都喊不醒。

“起来啊……阿妈……呜呜呜……不要……不要啊……不要像阿爸，邻家姐姐那样丢下我啊！”

她摇晃着已经失去生命的身体，妄图唤醒亲人，可是冰冷的死亡无情的拒绝了她的呼唤。无论有无死后的生命，阿妈都再也没办法抱着她，给她讲故事，再也没办法在寒冷的夜里给她温暖，再也不能在打雷的时候摸着她的头，哼着歌抚慰她了。

在今天，她失去了一切。

但命运的戏弄并没有结束，她还会失去更多。

沉浸在悲伤中的小沃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最开始倒霉的曹长只是被击昏了过去，他现在又爬了起来，咬着牙，对着正伏尸痛哭的小沃，拔出了手枪。

“砰！”

也许是恐惧让他超常发挥了，这一枪打的相当的精准，小沃中弹了。

“呃……怎么回事，好痛……红色的液体……是血吧，我也流血了呢，身体没力气了……不过，如果像阿妈说的那样，有天堂的话……”

思维开始混乱，视线也开始模糊。她在模糊中看到了那个曹长正举着枪慢慢的逼近。

“这家伙，是明国的秘密兵器吗？不过，还是补一枪吧，小心为妙。”

曹长忌惮的再次举起了手枪，在这个距离，他根本不可能打歪。

“砰！”

枪声响了，但倒霉的是那个曹长。

曹长倒向了一边，一发步枪子弹射穿了他的脑门。

“糟了，晚了一步，目标……受了重伤，危在旦夕，得赶快急救！”

南芳端着步枪，从房顶上走了下来。她气喘吁吁的，看样子是赶得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