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大秦官道，黄沙漫天。

        在官道旁建有一简陋的茶铺，专门让过路人歇脚休息，贩些茶水，干粮。以此挣点小钱。沿官道再走几里的路程，就到了大秦的国都咸阳了，所以不少行人都愿意在此略做歇息，整理衣冠，好精神饱满的见识这座享誉天下的名都。

        茶铺的老板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沏一壶十文钱一斤的劣质茶叶正喝着。等着客人上门。

         茶铺外的狂风猛烈地吹着，卷着土黄的沙烁吹得满天都是，使行人寸步难行。简陋的茶铺也被吹的到处呼呼做响。老人却悠闲的坐着，这种天气是很少会有人愿意出门的，自然也就没有生意。老人打算过一会风小了，就关了铺子回家歇息。

        忽地，呼啸的风沙一顿，一个白色身影从黄沙中出现，慢慢走进茶铺。原来是一个白衣青年人牵一匹几乎是皮包骨头的瘦马。年轻人狼狈地拍打身上的沙粒，一边朝着老人喊：“沏壶茶，再拿点吃的来！”

        老人从椅子上坐起来，拿出几个大馒头和一壶茶，又递了一条湿布巾让他擦擦脸。“你这后生，怎么这个天还跑出来！”

        把瘦马系在外面的旗杆上，年轻人接过湿布巾狠狠抹了把脸。递了回去。“这趟就是奔咸阳来的，可不怕这点沙子。”

         老人接过布巾：“这是来咸阳游学？听口音是楚国的？”

         以往时候，士子负笈游学，游侠挂剑游历是当时的两大风气。各国的士族，书香门第总喜欢让自己家的子嗣出门游学历练，增长见识。久而久之便成了一种传统。很多哪怕是家族已经没落，为了面子也要东拼西凑的借银子让自家孩子出门走这么一趟。就算不去别国，就是在附近几州转转也好，看看当地的名胜风景，拜访一些名士高人，也算涨点见识。，有些收获了。现如今天下三分，不复当年诸国并立之貌，春秋乱世打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也是难得的太平盛世。所以现在随处可见负笈的书生。

        “我又不是读书人，不兴那套。老爷子也是楚国人？”年轻人坐下，拿起馒头，也不顾冷热一顿猛啃。看来是真饿了。

       “那可不是，当年白帝陛下发兵北上的时候，我可还是羽烈军的先锋营的老兵呢！”

        老人坐下抿一口茶，满脸的怀念，慢悠悠的说道。   

        “老爷子您还是羽烈军的呐？”年轻人一下来了兴趣。在楚国，要是家里有从过羽烈军的长辈，那绝对非常光荣的事。

         “嘿！羽烈军谁还敢冒充？借几个胆？当年我们羽烈军跟随陛下征战八国，那可是纵横中原，所向披靡！”老人一下来了劲头，精气神十足，脸上神采飞扬，仿佛又回到自己驰骋沙场的岁月。

        “打北汉的时候，羽烈大戟所过的的地方，那可是练闻名天下的北汉甲士都不敢硬抗。”

        “等等，老爷子！您这有酒吗？咱爷俩边喝边讲？我付钱。”年轻人突然问道。

        “怎么没有！正宗的九江双蒸！”老汉见年轻人对自己光辉的过去感兴趣，高兴的大手一挥，“等着，我这就拿去，”

         一会儿老汉抱着个酒坛从屋里走出来“来来来！今天老汉和你这后生好好喝一顿！”

         年轻人接过酒坛，在老人和自己桌前各摆了一个碗，倒满。

        “当年我们刚灭掉陈国，都来不及整顿兵马，陛下就急着要带兵去蜀国救人。带着不到一万的铁骑，直接从魏国都城借道！连魏帝迎接相送，连个屁都不敢放！你是没见到他魏帝那张憋屈脸。哈哈哈”老人大笑着灌了口酒。

        无论何时，一个国家的都城让别国的军队借道，都是巨大的耻辱。但是刚灭了陈国的羽烈军真的不介意顺手再灭一个陈国的属国。

        “那魏帝暗地里还不得憋屈死！”年轻人也随之大笑。

        “他得庆幸我们没有顺便踏平他的皇宫”说着，老人端起碗喝口酒，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自豪的笑容，生在西楚，从军羽烈，大概是他老人家这用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了。

         “伏兵谷前，燕国和中山国结盟凑足了有整整八十万兵马！结果军师略施小计就让两国互相猜忌，中山国的皇后躺在了燕王的床上！气的中山国的皇帝差点点齐兵马打上门。两国联盟不攻自破！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邯郸和稷下两座都城！”

        “吴国皇室个个剑法高超！吴王不惜连派六波刺客，三十多名皇室子弟来刺杀陛下！谁料陛下把他们统统活捉！在两军阵前当着吴王的面把他们全部绞死，当中就有吴王的妹妹和四个儿子！结果吴王竟然活活给气死了，哈哈哈哈！”

        年轻人听着痛快，大口饮了口以酒劲大而闻名的九江双蒸，又给神采飞扬的老人满上！清澈的眼眸越来越明亮。

………………

         几十里外的咸阳城，一个光线昏暗的屋子里。老年儒生与年轻书生对立而坐。

         “老师，那个人真的会来吗？”年轻书生恭敬的向闭目盘坐的老儒生问道。

        老儒生微微睁眼，淡淡的说道：“错不了，那座江湖的气数拢共就那些，大半被那几个大宗师给占了，他们之间彼此气机相互牵引，一方有动作，其几人必有感应。。陛下千里调将把姚方朔从蓟州叫回来，不就是为了应付那小畜生。前段时间西楚气运柱一倒，我就知道那小畜生在打什么主意。本着看在姜梵的面上，让你大楚的国拃再留个几十年又如何？想不到他比我这个将死之人还耐不住气啊……”

        年轻书生立刻伏在地上，不敢言语。

        老儒生也不看他，喃喃细语着：“当年托李子喧那斯给我算寿元，他却含糊其辞，不肯道清。现在不用他布衣神算，我也知道，，生余年，死余时，都在今日了……”

        年轻书生把伏下的头埋得更低，阴影遮住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老儒生生气地看着他：“有什么好哭的！世上哪有不会死的人？我走以后你便是这大秦的国师了！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你与钦天监的老道士斗！”

        年轻书生坐起，用袖子抹去泪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儒生，声音哽咽着：“老师！学生不要这个国师！学生愿去龙虎山求小金丹为老师延寿！”

        “唉，痴儿，痴儿啊”老儒生看向他的目光越发慈祥，他当然知道去龙虎山求药是需要何等的代价，说是一命换一也不为过了。

        “来不啦，太多人等着我去死了……”老儒生呢喃着，怔怔的看向南方……

        年轻书生看着老师，迟暮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黯淡。任谁都看不出来，正是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的老人造就了三十八年的春秋乱世！也是他的计谋，让楚国覆灭，定鼎春秋！只凭口诛笔伐便害死几百万人的他，现在却也只是个将死之人。。

        …………………………

        咸阳城的南方，有着一片奢华的宫殿群。那就是堪称天下最豪华的大秦皇宫。

        朝露台上，皇袍的中年男人静静看着北方，守望着他的国家。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他身后一位衣冠整齐，胡须头发一丝不苟的老道士恭敬的拜见。

        “陛下，城内已布置妥当！姚方朔，陈沧海，两位大将军已经入阵！苏慕容也在城外十里候着。城中数十位罗网高手皆以待命。只等姜楚入城。”

        皇袍男子依旧看着北方，伸出手指向一处：“那人可有安排？”

        “彭西皇此行只为观战，当不会插手此事！”老道人看向南方，整齐的胡须被微风吹起：“只是……李平原不知如何是好。”

        “无妨！皇袍男子大袖一挥，将双手背在身后“他李平原只要敢近城十里，朕亲自出手轰杀！”言语间多有肃杀之意！

        谁都知道这绝非玩笑话，哪怕对手是当世武道顶点的四人之一！便因为他是中原共主，大秦天子！

        老道躬身再拜，此城已无缺憾。

        …………………………

        彭西皇坐在茶楼的角落里，悠闲地捧着一杯酒小酌。他对面的则是姚方朔，镇北大将军！天下屈指可数武道高手

         姚方朔不客气的也给自己倒一杯酒，不过用的是碗。大大方方的坐下一口饮尽。

          “在外面可不常见你啊！怎么？有空来咸阳，不在东海哄媳妇了？”放下酒碗，姚方朔好奇的问道。

          彭西皇眯着眼睛，手指摩挲着小酒杯，举世闻名的长刀“南雁”被他随意靠在墙边。

        “我记得不错的话你这个镇北大将军也只是永和初年新皇帝登基的时候才回来过一次而已！”

        姚方朔自嘲一笑，再倒了一碗酒。

        “不说这个了，这次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小心陷里面。。”

        彭西皇一笑“难道你大秦现在还有其他的功夫来对付我不成？现在武评十大宗师怕是大半都在这咸阳城里了，罗网忙的过来？”

        听着这话，姚方朔不由苦笑“来的是不少，可就你一个这么光明正大，钦天监隔老远就发现你，催我过来了，你就不能学学百里明月，低调点行吗？”

        彭西皇懒得理他“我劝你们不要太稳操胜劵，那小子现在身承一国气运，只求一死。那阵仗隔几百里都吓得慌，现在白老怪不出手，他算于人间全无敌。龙虎山的大阵怕是困不住他，到时候就算胤婴出手也无济于事了。”

        胤婴，正是当今大秦天子的名字。姚方朔无所谓的一笑：“反正我也只是尽力就好，老陈也未必会出全力，江楚行此逆天之事，本来就是自断后路，怕是没几旬好活了。”

        “逆天？”彭西皇下意识的摸了摸刀柄，随后嗤笑一声“换我们也许会怕，但他江楚在广陵道，下凡天人都斩了几个了，还会怕逆天？”

        姚方朔感叹一声，看着他的南雁“不知道在他面前，你还是不是‘刀皇’。”

        彭西皇默然，那个年轻人成长的太快了，快到他们这些前辈都望尘莫及。

        ……………………

        而城外的茶摊里……

       “到了咸阳的时候，我们羽烈军已是连灭八国！当之无愧的春秋霸主！”

        “可惜，当时要不是唐国违约突然发兵包围了皇城的话，陛下也就不会这么着急和秦国决战。当时陛下的身体每况愈下，以至于听见皇妃皇子自焚殉国的消息后气急攻心，卧床不起。不日就病死营帐中！”

        “七十万大军即使有张军师和几位大将军安抚，也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滚龙坡一战，几乎是人人心存死志！为陛下殉国！兵线曾一度推进至咸阳城下！”

        “……最后，却只是剩了我们几个贪生怕死的老东西活下来……”

        ………………

        许久许久，酒桌上老汉早已醉倒，边上是几个空空的酒坛。嘴里还在喃喃念叨着：

        “可惜了陛下英年早逝啊……”

        另一旁的年轻人举着酒杯早已无酒，迷离的眼神却没有醉意，到像是在追忆着什么……

        过了许久，他的眼睛恢复清明。年轻人进去里屋拿了件羊皮裘盖在老汉身上。出来时，手里却多了杆寒光铄铄的大戟！正是老汉口中羽烈军纵横春秋的羽烈大戟！

        年轻人走出茶铺，铺天盖地的风沙还没停下。解开系马的缰绳。手里摩挲的羽烈大戟的枪杆，不禁感叹：“姜梵，想不到二十年后还有人记得你的好！比不得你当年七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我今天来可就只有一匹老马一杆戟了。”

        目光看向几里外咸阳城那在风沙中依旧宏伟的城墙，喃喃道：“不过放心，不会丢我们楚国的脸的！”

        他重重吐口气“得让这江湖庙堂，再记得我们大楚二十年！”

        他牵着瘦马慢慢踏出一步，于是满天的风沙瞬间全都不见。下一步，已是咸阳城下！

        沉重的大戟猛一驻地，仿佛这个城池都震动了一般！身上的白袍无风自动，已是气机冲天！透体而出！只听得大喝一声！充盈着雄浑内力的声音瞬间传遍全城！

        此刻，咸阳城内，无数人只觉得大地像是被万钧雷霆轰击一般，猛地一颤！已是惊惧万分！随后，又响起一到惊雷！

         “西楚新帝！前来攻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