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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沉迷于宏聚变武器的泰勒,作为他对头的雷迪亚兹对微聚变充满了狂热。
不过,这是其他人认为的。他们自己究竟怎么想的,只有他们俩自己知道。
当然雷迪亚兹需要承认的是,他对聚变武器比如氢弹的威力以及其所代表着的赤裸裸的暴力的确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喜爱。
毕竟,那上亿年来给予整个地球无尽光与热的太阳,已经充分说明了微聚变的威力,即使是把人类视为虫子的三体人,对于恒星,依然无力。
不过,雷迪亚兹对于聚变武器也就仅仅限于喜爱了。
他所重视的,是可控核聚变以及聚变能的应用。
所以这些年,他说是说需要一百万颗恒星级氢弹用来部署防御以炸三体舰队,但他也明白那是满天要价,他真正目的是促进聚变能的应用,毕竟推动武器的发展的同时,也会促进其他方面的发展,这是一个很好的隐蔽。
而后,他又特意跑到在水星上进行恒星级氢弹的引爆,宣称可以建立一个地下基地,当然,他的真实目的是观察水星在恒星级氢弹爆炸下所造成的影响。
结果让他很满意。
而且由于恒星级氢弹的威力给那些大国领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在惊讶于不可控聚变所带来的武器威力时,并没有将其与同时发展的可控核聚变的突破联系起来。
而他的目的也近乎达成了,一切准备都已经就绪,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开始真正的计划,而是通过面壁人的身份,实施手段扩大自己的影响力,并布置一些能够让那些大国不敢动他的手段。
因为他深知,由于他的身份过于尴尬,若不实施一些手段,他的计划只要有稍稍不合那些大国的心意就一定会夭折或者只能成为最后的考虑。
而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过去,雷迪亚兹迎来了他最不想见的人——他的破壁人。
来人是一名很帅气的中年人,他走进门后没有做自我介绍,而只是站在那里,坦然地接受着雷迪亚兹的审视。
“你是我的破壁人?”
雷迪亚兹嘲笑着说道。
“别忘了你们上一个人的结局。”
他指的是泰勒,泰勒的破壁人在网上发了上百万字的资料来揭露泰勒的计划,泰勒虽然没有否认这些,但从泰勒的表现可以推测出,他的计划根本没有被破壁。
那个破壁人被泰勒活活掐死,死不瞑目。
“面壁者曼努尔·雷迪亚兹,我是您的破壁人。”
中年人没有在意雷迪亚兹的嘲笑,而是面色如常地说道。
雷迪亚兹目光阴沉地点点头,他的眼神表露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也可能会忍不住也把眼前这个人掐死。
中年人没有被雷迪亚兹吓到,他问道:“我可以坐吗?”
雷迪亚兹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破壁人没有生气,他直视着雷迪亚兹,看到后者仍像一尊冰冷的塑像般无动于衷后,他说道:“我不得不承认,您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也是一个合格的面壁者。请相信我这不是恭维,有相当一段时间,几乎十年吧,我被您迷惑了。
您用疯狂的热情追寻超级核弹——这样一种在太空战争中效率很低的武器,同时成功地隐藏了自己的战略方向。长时间里我找不到任何可以破解您真实战略的线索,在您布下的迷宫中挣扎,一度几乎绝望。”
破壁人感慨地看着天花板,回忆着自己的艰难岁月,“后来,我想到查询您成为面壁人之前的信息,这很不容易,因为这无法得到智子的帮助。您知道,那一时期到达地球的智子数量有限,作为一名拉美小国的元首,您没有引起它们的注意。
所以我不得不用常规手段搜集资料,这用了三年时间。在这些资料中,有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威廉·科兹莫,您先后二三次秘密会见他。你们谈话的内容智子没有记录下来,我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了。但一位不发达小国的元首三次会见一名西方天体物理学家,这很不寻常,现在我们知道,您在那时已经为自己成为面壁者做准备了。”
“于是我翻出来了他的研究,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
破壁人笑了笑,道:“相似的情况,他所研究的那颗恒星和太阳差不多,而掉入那颗恒星的行星大小和位置都和水星差不多。”
“所以正是从这个发现中,我找到了破解您真实战略意图的突破口,下面,是我作为破壁人,对您的伟大战略的理解。
“假设最后真的得到了那一百万颗甚至更多的恒星型氢弹,您就会像对PDC承诺的那样,把它们全部部署在水星上,如果在水星的地层中引爆这些氢弹,就会像一台超级发动机那样对这颗行星产生减速作用,最终会使水星失去维持其低轨道的速度,坠入太阳。而接下来……”
在一段冗长而复杂的解释后,破壁人总结道:”对三体世界而言,在他们的行星被三颗恒星吞噬之前,太阳系是唯一的希望,再没有第二个可以及时移民的世界,这样,继人类之后,三体文明也必将灭亡。”
“这就是您的同归于尽战略。当一切都准备完毕,所有氢弹都已在水星上就位时,您将以此来要挟三体世界,最终使人类赢得胜利。”
“以上就是我,您的破壁人多年工作的结果。”
破壁人的脸上满带着自信的笑容,他坚信,他所想的就是雷迪亚兹的真实意图。
而在破壁人讲述的过程中,雷迪亚兹一直默默听着,他手上的雪茄已经抽了大半。现在他不停地转动着雪茄,似乎在欣赏烟头透出的火光。
见到破壁人讲完,他缓缓吐出了一口白烟。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会怎么样?”
破壁人笑道:“主不在乎。”
“是吗?”
雷迪亚兹耸了耸肩,他的脸上很平静,平静的让破壁人心中有些慌乱,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
不过,最后他还是认为雷迪亚兹是在虚张声势。
“你听说过氦闪吗?”
雷迪亚兹问了一个仿佛不找边际的问题。
但没有等破壁人回答,他又自顾自地说道:“曾经我看过一篇科幻小说,说的是人类因为发现太阳不稳定,太阳在几百年后会出现氦闪,会毁了整个太阳系,所以人类开始了逃亡。”
“你猜猜他们是怎么逃的?”
破壁人的脸变的僵硬了,这一刻,许许多多他所忽略的细节连成了一条非常清晰的线索。
他明白了,为什么雷迪亚兹首次核试验非要在水星上进行,为什么他急于观看水星爆炸的效果以致于双眼差点致盲,为什么他要通过面壁人的身份发展自己的权力,为什么他一直致力于推动恒星级氢弹和计算机的研究,还有,刻意做出对可控核聚变发展的忽视。
原来——
“你想的没错。”
雷迪亚兹已经站了起来,箍紧了他的脖子,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什么都无法说出。
“我和泰勒虽然有点不对头,但我们有一些观点是一样的。”
他说道,手上的力量逐渐用大,而破壁人的挣扎也越来越剧烈。
“我们都认为,人类对三体人没有胜算,所以跑的越早越好,越远越好。”
“呜呜呜……”
破壁人先生拼命地想传达一些什么,但最后的最后,他也只能在心底说出雷迪亚兹深藏着的计划,然后随着咔嚓一声,他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
呼出一口气,雷迪亚兹来到了窗台,仰望着澄碧的天空,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啊,我的地球,我的——
流浪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