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序章

大风一次次地吹过看不到尽头的尽头的沙漠，在这个酷热的沙漠中心深处，荒芜人烟的地方，是那些所谓旅行者的秘密基地。

烈日当头，灼烧如火般的阳光一遍一遍地洗过我的头顶，而我却像是没有了灵魂的人偶一般，就这么平静地站在沙丘的最顶端，看着自己的身影在烈日之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没有生命，也可以说，还有生命。

自那一夜之后，我便不再是人了。

对，我是人类的叛徒。

一个无关于自我意志的决定。

人的立场……这种当初还被我一直当作人生大事的东西，一直坚定的立场之类，在那一夜，被那个黑发的女人，彻底地击溃了。

所谓的立场，当我不再是人的时候，这种东西还能有所谓的坚持么？

诡异的虚影在黄沙上浮现，一身紫色的褴褛紧身衣，以及一头如渊深的般的黑发，围绕在她身边的是两条诡异如虫如蛇的异形，就那么张开了利齿的无眼头部内里，伸出的却是锐利的炮口。

“你还站在这里，这已经是第四天了。”兰布达那么带着一点兴致地看着我。

她说的没错，从四天前那个令我从身体到灵魂都彻底灼烧的夜晚，被她身体从里到外蹂躏过的夜晚之后，我便不再是人类了。

虽然依然保有着人类的外貌，但无论是右半边脸的上那个泛着蓝光的瞳孔，以及和兰布达如出一辙的虫蛇，都说明我本人是出自她之手——

心属于我自己，而身体属于她。

或者说，我是否还有人类所称之为“心”的东西，亦不好说吧？

明明应该是青年的时期，应该是歌颂着这种当初其它友人赞美的青春与爱情的年龄，于我而言却似乎已经成为了历史的过往。

在我还没有产生名为人类的兴奋与欲望，以及对爱情的渴望之前，我便彻底地失去了那些东西。

——“喂，雨克，你这家伙，不会是基佬吧？哦，应该是性冷淡，唉……咱们军校里，还有对面的护士学校里，都是俊男美女，你就没有心动过？”——

曾经的友人自西典军校毕业后就再未见面，而我则常被其称为冰男。

呵，还说这些干什么？

无聊的东西。

爱情？那种东西，在那一夜就已经彻底地毁掉了吧？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谎言，你应该清楚，自从那之后，你的身与心我都能清楚。”兰布达这个缺少表情的女人难得地有了挑起眉毛的兴致，肯定道，“虫蛇也会告诉我你的想法。”

“但那都不过是模糊的意向，并非准确的思想，我说的没错吧？精神类生命。”

我冷着声音道，在烈日当头的阳光下，我依然保留着残余如血肉之躯的左半身体还可以感觉到日光的酷热，而身体的另一半，虽然在外在与左半看似没有任何的差别，但内里其实已经……感觉不到那种如血肉生命般的冷与热了。

并非是指单纯的没有热感，而是——没有实感，好像身体右半边全部都化为了某种科技文明的产一般。

“不要用那种生硬的言语，从你我沟通的那一夜之后，你也是我们的同类。”

兰布达靠近了一点，微凉的鼻息就那样吹到了我的右耳上。

这也我印象中曾经数次交手过的兰布达完全不同，那时的她 是个如冷漠研究员般的女人，似乎连表情都欠奉。

所以我才一直感觉到右半边的灵魂和意识好像都要从身体里飞出去一般……她是这根本要把我的精神和身体像她们一样割裂开……

 “……”我张了张嘴，而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你是想问我又在等什么吧？”兰布达微不可察地嘴角翘了翘，“等艾普西隆，她又抓到了一批钢舞姬，而且这次相当有趣，她到的时候那个心智崩溃的指挥官还在他的钢舞姬身上做活塞运动。”兰布达说得一点语气起伏都没有，就像是在读报告一样，但从她的表现看来，她是有兴趣的。

“无聊。”我只是回应了两个字，便向沙丘下走去。

“人类的兴欲是个很有趣的东西。当我们来到这个星球的时候，这种遵从于本能，意识遥控于激素的行为，甚至在潜意识让人类自身以为是自己做出的决定，而实际上却是受控于本能，和野兽没有什么差别。”

兰布达如恶魔一般走出诡异的身影，一步步跟在我身后，而我则漫无目的地就那么在沙丘的高坡与低谷之间快步地走着，说不上是什么，只是不想再听她在耳边啰嗦。

“你知道么？那一晚当我变成那个妮莫拉小姑娘样子的时候，你可是赤luo3着身体在实验台上兴奋到谁都压不住啊。”

我平静地转身，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兰布达的身体，考虑着哪里是她的要害，并且考虑着是否要用已经非人右手来给她致命一击——

被改造的我的右半身体已经具备了比一般钢舞姬配舞装还要强悍的实力，然而这又有什么用？

一，回不到她死的那一晚。

二，纵有比兰布达还强悍的力量，却跟不上她的闪避和速度。

所以我只能沉默地，不知道应该说是屈辱地还是自暴自弃地再次转身，不再看身后的兰布达。

或者说，现在的我已经没有那些所谓的常人的感情了。

不知道应该说是被改造所致，

还是因为那一夜之后这些无聊的感情就都死了。

而她们抓了我，不过是因为降临的这一批旅行者里没有什么指挥性人才——这真是个笑话。

一个可以发展到高于人类文明的精神系外星人体系，会没有指挥性人才？

当然有，只是并没有降临到这里，而且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她们的契合度并不好。

算是天佑人类？出现在人类面前的敌人的并不是最佳状态？

呵，我已经非人了，如果要说的话，那就是我现在和她们是一条贼船上了。

无关我的意志，如果她们被击溃消灭，那么人类的下一把屠刀就会降临到我的头上。

由不得我做出选择，除了我可以像圣人一般自己选择毁灭……

然而回忆起那一夜那个红色指尖最后的嘱托，我却必须要屈辱地活下去……吧？

——“我相信，此刻便是你我生命的……意义”——

够了。

我狠狠地踢了一脚黄沙，但得到的结果不过是飞起的沙尘在阳光下无力地再落回地面。

就好像当初那一夜的我是多么得愚蠢。

我甚至不知道应该说该恨什么。

恨那些不学无术糟蹋人的各种二代？

恨那些尸位素餐权利交易之下就这么把我卖掉的上级？

恨那些在那一夜里没有站在良心的一边，因为没有力量所以心安理得地退缩的平民？

恨那些被金钱、权力与女色驱使助纣为虐的平民？

还是恨当初那个没有力量的自我？

或者恨那一夜自己不够冷血？

……人，果然要为自己争命么？

伊诺死了，奥莉娅死了，赫蒂死了，帕奇娜死了，艾德娜死了，维罗妮卡死了……妮莫拉也死了，

除了我，谁也没活下来。

可是我自己活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一阵光影闪烁，就这样在沙丘之上，艾普西隆带着一些满身是装甲，凶性十足的战车兽浮现在我不远处的地方。

而令我有些意外的，则是这次带回来了钢舞姬与上次有很大的不同——

她们都是赤luo3着身体，甚至还有一个和我同样年轻的男人还在那个淡棕色长发的少女身上不停地交媾……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不由得皱眉。

“兰布达兰布达，快看啊，快看啊，你看我这次抓到了什么？超有趣的东西啊！”艾普西隆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指着脚边的那些赤luo3的少女，如果不是她们身上有些能够安置舞装的细节，我甚至会以为她们是被人强暴过的可怜少女。

“我跟你说啊，就是这个男的。”说着艾普西隆踢了一脚还趴在淡棕色长发少女身体撅着屁股交媾的青年男人的屁股。

“这个男人靠着这些垃圾钢舞姬，硬是挡了我的战车兽十五天啊，最后还是靠着兰布达你收买的人类间谍策反，让村民偷袭这些钢舞姬，在她们饭……”

“使用大量的战车兽消耗她们的意志，同时给防守的村民施加压力。”

“故意让战车兽的攻击分散开来波及平民，而不是主要集中消灭钢舞姬，使得平民和军人之间的关系分化。”

“让兰布达在人类中收买的间谍拉拢一批平民，打击一批平民，孤立一批平民，这样就可以取得平民中的话语权。”

“没有警惕的指挥官不会命令手下拒绝平民的食物，而后间谍就有机会煽动平民在送给他们的食物里放药。”

“兰布达知道你根本动不了脑筋，所以一切正面的战斗都是伪装，那些村里被拉拢的间谍才是真正的‘城堡从内部破坏的关键’。”

在艾普西隆未及把话说完之前，我便把所有的战斗情况都推断出来，而看艾普西隆的表情就可以知道，分毫不差。

“呜，我讨厌你，什么间谍，根本没有这东西。”艾普西隆微微眯起眼睛撅着嘴不满道。

“那是因为那些被策反的平民间谍在你的战车兽攻入村里的时候就一并被杀掉了，兰布达会在那些人身上留下气味记号。”我站在稍高的沙丘上，居高临下地瞟了一眼艾普西隆，“这种风格符合兰布达的不留痕迹标准。”

“小鬼，如果你再这么张扬，我不介意杀掉你。”艾普西隆眯起眼睛露出小虎牙，虽然看着是娇俏少女的可爱，但实际上我很清楚，她那个正面视觉防御是彻底压制我的暴力右手的，在她面前我只有被虐杀的份。

这才是一个旅行者，这些高傲的外星人骨子里的傲慢。

“吼——”

跟在艾普西隆身边的三含重甲毛熊也都低吼着瞪视不到它们一半高的我，在它们眼里，我连塞牙缝都不够。

而我就那么抬头平静地看为首的重甲毛熊，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将其身上的各处要害都扫过——

我虽然当初不是钢舞姬，没有那些军事装备的作战火力，但不表示我年少时没学过搏杀，而被兰布达改造后的身体——要杀个重甲毛熊，并不难。

“呜呜呜。”

我就那么平静地看着重甲毛熊被我的目光彻底地压服，而从头到尾我什么都没有做。

艾普西隆看着她本想对我下马威的三只重甲毛熊反而被我慑压，指尖颤了颤，这是她要动手杀人的前奏，或者说，是所有旅行者动手前的前奏，有如最顶级的武人的预备反应。

而我则站在沙丘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艾普西隆：“我很欢迎你杀掉我。”

没错，我就是在挑衅她，我期盼着她将我杀掉的那一刻。

或者说我不会选择自杀，但不表示我就会拒绝被人，或者说被外星人杀死。

“艾普西隆，住手吧，他是西典军校的首席，我们还要用他来对付那个伏龙芝军校首席呢。”兰布达出言制止道。

“切。”

我瞟了一眼浮现的兰布达，并未言谢，因为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会遭遇当初那些事情，必然有她们所赐。

“说起来，这个女孩。”艾普西隆踢了踢还在那个男指挥官胯下呻吟的淡棕发女孩，“她怀孕了。”

“————！！！！”

漫天的黄沙突然飞起！

“雨克你要干什么！”兰布达的惊呼传来。

“好啊，有意思！”艾普西隆即使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中看不到我，也兴奋地欢呼道：“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就杀不了你！”

冲击波突然卷起，艾普西隆周围的飞舞黄沙立刻被挪开一大片。

“吼吼吼！！”

然而比黄沙被清理更快的，却是大批的战车兽在吃痛中奔跑起来，如洪流一般。

冲击波狂涌而出，所有冲向艾普西隆的战车兽全部被掀翻在地。

“看你小子在哪里！？”艾普西隆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艾普西隆别愣了，我找不到他！“

“哎？“

“——噗卡叽！“是血肉被打穿的，骨骼被打碎的声音。

高大挺拔的红毛女人一掌抓着我头部，把我按翻在地：

“倒是有两下子啊。“

没错，我在那个瞬间根本没有冲动的袭击艾普西隆——

掀发黄沙是掩盖。

让战车兽冲锋是转移视线，

我直接捏碎了我右半身体的虫蛇头部——我早知道这才是兰布达感知的雷达，否则我和她拉开距离她便观测不到我。

毕竟我也被改造成他们的同类了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我笑却如没有灵魂一般，

因为在我的右手上，满是碎骨和血迹，

因为在那个瞬间，我直接击杀了那对在交媾的指挥官和他的钢舞姬头部，打穿了她们的腹部。

所以我赢了。

这个不知道名字，似乎是职位为轻歼强悍女人狰狞笑道：

“哟，听到别人怀孕了，于是出于妒嫉要杀了孕妇么？“

“咳哈哈哈哈，别说笑了，呸。“我吐掉了嘴里的沙子，“不过是看不下那个被村民掀翻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不如死去算了。”

“嗯嗯，有道理。”红毛的女人，说着她妩媚了笑了笑，“记得当初你弹尽粮绝还让二世祖围攻时也硬气得狠啊，为了守护你那个当初怀孕的小未婚妻，可是拼命得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

“结果又如何，不还是打光了炮弹死路一条。”

“……”

“说他不如，回想看看你自己啊，小家伙，当初你可是抱着她的尸体跪下来求我们复活她啊。那时可没现在这么硬气啊，要不要我再给你配下种？太硬气的马用着不舒心啊。”

“……”

“我骗你说‘只要你肯歼尸’我们就能复活她，结果你还真听了——那时侯的你不是蠢得开天辟地么？还好兰布达看不下去，制止了你，不然你在天才指挥官的名头外还要带上变(谐)态指挥官的名头了。”

“……”

“为了那个白发小姑娘和保护那个没用的二世祖，你的队员死光了，结果呢，那个二世祖却背后觊觎你未婚妻，呵呵呵呵呵呵，你们人类可真有意思——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任务，一边是责任，一边是背后捅你刀的敌人。”

“……”

“如果你当初早早地杀了二世祖，直接叛到我们这边，她还会死么？”

“……够了。”我哑着嗓子，除了这两个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每说一句，那血与火的一夜记忆就像恶魔般噬咬着我的灵魂。

“不再笑笑么？刚才的笑声满性感的，我还想再听听。”红毛的女人强悍女人就这么坐在我身上，一手按着我头，令我动弹不得，居高临下，如看蝼蚁般的视线。

“杀了那两个人又有什么用？只要我们想，随便都可以再抓一二三等的指挥官拿来给钢舞姬配种，你杀得过来么？”

我眯起眼睛，看着俯视着我的女人的双瞳：“配种  这种事本来就无关紧要……等你们真征服了地球那一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我现在就想这么玩啊，甚至想让战车兽和钢舞姬配配看，你不知道，那些村民还给这次的钢舞姬打了动物用的催情剂，你看，不是很配么？”说着，红毛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到我的脸上，稍用力便将我的头踩到黄沙中。

“咳……你们需要的是……钢舞姬的身体， 咳，我去抓。”

红毛点点头：“也好，你应该比艾普西隆有效率得多。“

艾普西隆竖起眉毛：“我明明很有效率的！”

“闭嘴，差得狠。”红毛甩了一眼艾普西隆，而后又看向我，“好好看，我们就满足你的要求，不对这些钢舞姬配种，到时候要怎么配，你说得算。”

“我没有兴趣。”我爬起来，冷言道。

“那是你的自由。”说着红毛便闪烁着离开。

艾普西隆也带着钢舞姬和战车兽闪烁着离开，这里便又只剩下我和兰布达，她甩给我一件工具：“这是命令战车兽的工具。”

“人类能用？”

“不能，但你不是人类。”

“呵。”我不由得自嘲。

“你应该知道，你这样做不过是把她们被配种的日子延后到我们征服地球为止。”兰布达顿了顿，“我看得出来，你拒绝的不是别人配种，而是交配这个行为本身。”

“无聊。”

“或者说我们失败，而这个结果则是你死掉。”

我回应道：“你考虑的真没用，我倒是天天期盼着旅行者们失败。”

“我知道。”兰布达点点头，“胜败常事，生死皆存，这种事只要平淡面对就好。”

“说的轻松，你连自己的死也是？”我讽刺道

“是的。”

“……”

“对了，你只能调用战车兽，如果遇到n6级的钢舞姬，通过这个还可以联系我请求支援。”兰布达补充道。

“我情愿被她们杀死，或者是那个没见到过面的伏龙芝首席也行。”

“如果你死了，红毛就会配种，甚至拿你配种。”兰布达补充道。

我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兰布达道：“我死后还管那些干什么。”

“我知道，所以你不会死。”

“……”我在黄沙上留下了一线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