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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连越共都知道的送死行为……我们两人一组，慢悠悠地小半径盘旋在山林上空，后座的伙伴紧张地用望远镜不停向下张望。一想到子弹随时会从铝皮制造的地板钻进机舱，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无名FAC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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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后的飞行中，十字军战士几乎失去了后机身的液压。机身挂架坏了，意味着戴维斯只能带着一枚危险的响尾蛇着陆。戴维斯的F8最后还是艰难地拖到了伽马射线基地。他手动放下机轮，以降落航母那样大的角度拍到跑道路面上，接触跑道路面的一刻他启动刹车，却发现刹车失灵。在耗尽跑道最后一英尺后，F8终于停了下来。消防车与救护车马上围了过来。戴维斯自己从机舱内爬出来，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的座机。飞机的损伤比他预想的严重。闪亮的尾喷管烧得乌黑，翼下挂点被烧坏了，机身上的那一枚响尾蛇的前鸭翼也略有损伤，那娇贵的红外引导头肯定是废了。医疗兵将他拉上救护车，剩下的事就要让专业人员来解决。

　　戴维斯身体并无大碍。在医护站检查时，加洛斯找到戴维斯，告诉飞机到十二月都没法使用。在飞机修好前，他会临时转飞OV10，执行FAC任务。当然，说是FAC，他只负责驾驶飞机，真正的前进空中管制任务还是让和自己伴飞的飞行员执行，连宿舍都不会换，戴维斯只需要在别的中对那边飞就可以了。

　　戴维斯就这样直接分到了一个OV10中队，跟他搭档的是个刚转飞FAC不久的陆战队飞行员“小猪”凯文·乔治中尉。后者之前是个经验丰富的A4驾驶员。FAC的任务很重要，也很枯燥与危险。不管是异世界还是越南，所有战术飞机起飞后先是让EC121指挥，但一旦抵达目标上空就要完全接受FAC的指挥。

　　FAC的任务很重要，也很枯燥与危险。戴维斯每天都要驾驶飞机在阿尔努斯一带巡航，为正在当地开展活动的陆战队员提供支援。每次起飞，OV10都要带至少四枚发烟火箭弹与一堆发烟罐起飞。不仅能提供空中支援还能为后续飞机指示目标。OV10是一种双发双座武装观察机，配备四挺7.62毫米机枪，飞机上装着红外干扰机，满载着箔条、发烟罐与发烟火箭弹。这种飞机虽然远比不上F8威武，但失速速度低，耗油量小，轻巧灵活，巡航时间长，是步兵的优秀伙伴。

　　戴维斯出了几次任务，这种轻盈的小飞机让他很满意。这段时间陆战队员正在阿尔努斯周边的村庄进行维稳活动，FAC任务量陡增，往往前一架次刚飞完，回到伽马基地加满油休息一阵就再次上天，乔治好歹还能在飞机上睡一儿，戴维斯在地面那宝贵的时间内才有的睡。戴维斯今天又准备了四枚火箭弹。他戴上头盔，插上耳机。后边乔治扣上安全带，将手写板放好。OV10头盔和F8不同没有遮光镜，戴维斯自带了墨镜。戴上墨镜后，他检查了飞行计划，关上舱盖向地勤伸了个大拇指，接着关闭刹车让OV10轻盈地飘上天。今天戴维斯要去一个附近的森林地区巡逻。在森林内分布有十一个人类村落与一个偏僻的精灵散居村落。有三个排的陆战队在这一区域活动。

　　在起飞后不久，戴维斯就和几架UH-1打了照面。直升机上满载着执行任务的陆战队员。戴维斯摇摇机翼跟休伊打打招呼，继续向任务区前进。

　　OV10飞到森林上空。不得不说，这里真是潮湿。无边无际的绿色海洋让他想起了越南的雨林。这时候门的另一端在干些什么呢？伽马射线基地的对外口径是美军发动“后卫II”行动，总统宣称这一行动要将北越“打回石器时代”。但在飞行员与陆战队员的口耳相传中，美国空军的战略轰炸机蒙受了惨痛的损失，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架B52命丧河内上空，另有相当数量轰炸机被击伤，真难以想象在核战时空军要靠这个对苏联进行核打击。北越萨姆导弹使用“胡椒瓶”战术，沉重打击了美军轰炸部队。与之相对的，渴望与北越格斗的飞行员却遇不上米格机。地面上，北越军队的复活节攻势被美军的轰炸炸了回去，但北越一直对岘港一带保持着巨大的军事压力。

　　在越南的每个人都知道战争要输。他们即将撤军回家，却迟迟看不见回家的截止线。最近一段时间从门另一端回来的陆战队员的眼睛里都充满了血丝与暴躁。正是这座门迟迟不能让美军撤出越南。戴维斯深吸一口气。他们现在的每一个任务都将直接决定美军的撤军时间点。他们能越快完成任务，美军离开越南的时间也更早。

　　戴维斯驾机沿着一条折线形航线巡逻，飞的时候不时会有一个帝国村庄出现在飞机下方。乔治中尉则一路保持无线电畅通，随时准备接收地面部队的志愿请求。巡逻时间很无聊，乔治索性和戴维斯开始聊天。

　　“嗨，老兄，你在越南飞过几次6号航线。”

　　“6号航线？”

　　“哦，这是空军的叫法，6号航线是河内与河内东北至中国边界的代号，6A是河内以及其北方，6B是河内东北方向一直到中国边界。”

　　“哦，我飞过五次。”

　　“哇偶，那可真是厉害。之前我们那个雷雷中队（F105戏称“thud”，即雷雷）第一次飞6号航线就被3A打下了两架，那还是1965年河内刚装备萨姆导弹的时候。你能告诉我你之前击落的米格机有在6号航线击落的吗？”

　　“不，两架在河内西南部，还有一架在非军事区上空。”戴维斯一边回答一边扫视窗外的景象。远处的森林内显露出一个村庄。戴维斯那地图校对了一下，那里是个精灵村落，有一个陆战队排在那里执行维稳任务。

　　OV10飞机接近精灵村，戴维斯向前看，发现精灵村升起了浓密的黑烟。这绝对不是炊烟，而是一场大火。

　　“乔治，十一点方向精灵村，那边有点奇怪，核实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看见了。”乔治拿起望远镜看着精灵村，啧了一声，拿出手写板与铅笔，打开无线电呼叫陆战队，“火鸡，这里是迭戈2，我看不见你们的情况，请报告你们的位置与状态，完毕。”

　　没有回复。乔治又尝试了一次：“火鸡，这里是迭戈2，我看不见你们的情况，请报告你们的位置与状态，完毕。”

　　还是没有回复，乔治对戴维斯摇了摇头：“他们不回答，我们得亲自看看。”

　　“明白。”戴维斯降低高度减小油门，缓缓飞到精灵村上空，他让飞机右转，好让乔治看清地面情况。

　　乔治只是转了下头就长大了嘴巴：“戴维斯，你得看看这个！陆战队正在交火！他们一点都没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戴维斯看向地面。金头发的精灵们正在四散逃跑，陆战队员则端枪一边前进一边朝面前的精灵扫射。两名精灵手持弓箭想陆战队反击，随机就被突击步枪撂倒。一间树屋发生爆炸，几块碎尸从窗口喷出。戴维斯瞪大了眼睛。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碎尸应该是一个孩子的。到现在为止，戴维斯还没看见精灵们有什么有组织的进攻。

　　“这他妈的不像攻击，是屠杀！陆战队在干什么！乔治，想点办法跟下面联系上。”

　　“我尝试了，但还没人回应。”

　　“那就继续尝试。”

　　乔治再次开始呼叫：“火鸡，这里是迭戈2，我看不见你们的情况，请报告你们的位置与状态。火鸡，这里是迭戈2，我看不见你们的情况，请报告你们的位置与状态。火鸡，这里是迭戈2，我看不见你们的情况......”

　　“你好，有人能听见吗？我现在需要帮助，少尉疯了，正在向平民开枪，他们正在屠杀村民......”

　　“冷静下来，士兵，我是凯文·乔治少尉，你们头上的前线空中管制员，告诉我你的军衔与名字，慢慢告诉我来龙去脉。”

　　“哦，好的。我是上等兵本杰明·巴里。在一小时前我们与民事营的顾问机降到这个地方。原本是一场侦察与民事任务。不知道是谁开了第一枪，一瞬间排里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向精灵开枪。他们将精灵集中起来，随后就开始屠杀。排长下令不留活口。民事营顾问想阻止他，却被一个精灵射杀。我和内利不想开枪，少尉就狠狠地那枪托砸我们，然后叫别人杀光了一群躲在房子内的精灵。我们需要帮助，需要有人阻止屠杀！”

　　“我们收到了，保持联系，我们会想办法的。”乔治切换频道，开始呼叫支援，“这里是迭戈2，呼叫LAD12范围内所有空中单位。有自己人正在无差别攻击，友方平民正在遭受屠杀，急需直升机撤离。”乔治这时候在手写板上飞快地记录各个单位的编号与指令内容，他拿笔的手都在颤抖。

　　“有直升机会来帮我们，但最近的直升机还需要二十分钟才能抵达。”

　　“但他们坚持不了二十分钟。我们现在就得行动。陆战队员已经停止室外屠杀，正在杀死屋内躲藏的村民。”

　　“戴维斯，试试低空冲场，也许陆战队会收敛点。”

　　戴维斯点点头，继续降低OV10的高度，在擦着树梢的高度冲过村子。地面上杀红眼的陆战队员抬头看见了OV10，却继续像没事人一样向着一个个窗口扔手榴弹。戴维斯继续尝试，每一次接近的速度越来越快，高度越来越低，甚至有飞溅的碎片能打到飞机上，就差贴着陆战队员的头飞行了。但这毫无用处，陆战队员已经没人在乎天上的FAC在阻止他们。他们当着戴维斯和乔治的面大杀特杀。鲜血染红了大地，连村子周围的树都是一片血红色。成片的精灵倒在地上，戴维斯能看见每一名死者惊慌的面孔。不管他们生前有什么德行，有何思想，现在统统被蹂躏殆尽。

　　“这没用。”乔治尖叫起来。

　　“不用你说。我们得想点更有效的手段。”

　　“少尉，这里是巴里。我现在在村子正中央的井附近的建筑旁边，有人在井里有了发现，还有个幸存者，是个少女，他们正在想办法把她拖出来。我会用镜子告诉你们我在哪里。”地上出现一抹闪光，是巴里。

　　戴维斯咬紧牙关。突然，他扭头看着乔治。

　　“你信得过我吗？”

　　“什么？”

　　“我在刚才在村子中央水井附近看见一条长长的土路，我勉强能停下。我接下来要用机枪驱散陆战队员，然后丢发烟罐盖住那片区域，接着我在在土路上降落，你负责下去把那女孩救回来。”

　　“你一定是疯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你要对自己人开枪吗？”

　　“没时间了，赶紧决定干不干。”

　　“干！”乔治坚定地点点头。戴维斯直接推杆。陆战队员已经将少女拖了出来，时间不多了。戴维斯瞄准陆战队员旁边的空地，按下电钮，一长串枪弹扫过地面。陆战队员不得不丢下少女开始找掩护，并用轻武器对戴维斯开枪。戴维斯灵活地闪躲，丢下一串发烟罐，用浓烟将村子中央笼罩在磷氧化物烟尘下。戴维斯拉起“小野马”，掉头对准土路，关上油门，放下起落架与襟翼，就像降落航空母舰一样降落。机轮接触地面，整个飞机都开始剧烈颤抖。戴维斯死命拉住刹车，终于在土路尽头停下了飞机。飞机刚停下，乔治就推开舱盖举着手枪跳下飞机冲进烟雾之中，以浓烟作为掩护前进。。戴维斯让发动机保持怠速，等着乔治回来。等待异常漫长，明明不到一分钟的事情，戴维斯仿佛过了一世纪。

　　螺旋桨渐渐吹开周边的烟尘。终于，戴维斯看见乔治背着少女往回跑。乔治跑到座舱前，将少女抬进座舱，自己再爬进去一边咳嗽一边整理身上乱七八糟的带子。他系安全带的时候戴维斯立刻关上舱盖，在狭窄的空间内调转机头。等乔治刚系上安全带，固定好少女，戴维斯直接推满油门飞上天空。地面上的烟雾逐渐散去。陆战队员再次聚集，他们盯着飞走的小野马站在原地。一个人夺过一名士兵的M60想射击OV10，从屋后突然冲出来两名陆战队员压住那人，夺下了他的武器。

　　戴维斯才有时间从后视镜看一眼被救的少女。少女身材修长苗条凹凸有致，金发碧眼，面容秀丽。倘若送到好莱坞，她丰满的身材准能让梅?韦斯特羞愧不已。（梅?韦斯特，好莱坞有名的大胸美女）她现在正陷入昏迷，身上不知是陆战队拉扯的还是在井中遗失一丝不挂。现乔治正在给她围上一层能反射热量的锡箔纸并裹上帆布，又用几根带子缠上外面包裹的布以防脱落。

　　乔治咳出嘴里的烟雾，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过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就这样，一个村子的村民就剩下她了？”

　　“就这样，乔治。”戴维斯不想再说话。乔治摇摇头，接通无线电：“指挥星，这里是探戈2，机上有一名精灵平民，处于昏迷状态。请求医疗援助。”乔治安静地艇耳机内的讯息，接收完毕后对戴维斯说，“伽马射线基地正在准备医护人员，我们只需要返航。”

　　四架休伊终于赶到，送下飞机上的其他陆战队员。戴维斯扫了眼后视镜，新抵达的陆战队员立刻控制住原先的陆战队员并把他们铐起来全部集中在一起。戴维斯叹口气，拉动驾驶杆径直飞向基地。飞机经过三刻钟飞行终于降落在伽马射线基地。戴维斯将飞机滑到停机坪，从容不迫地制动熄火，最后打开舱盖将少女台下飞机。两名医疗兵在下面接住少女，把她放上担架抬上救护车。

　　没等医疗兵上车，两辆吉普车开到飞机旁，几名宪兵跳下来将戴维斯和乔治围起来控制住。

　　“威廉·戴维斯上尉，凯文·乔治中尉。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们有几个问题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