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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二年五月,依旧北方大旱。
曾经的河套平原在一千多年的过度开发之后,已经彻底的生态崩溃。事实上这个年代即使还没有开启后期的高污染高危害的工业科技树,但是各式各样的缺乏管理已经让一些地区出现相当严重的环境污染。
水资源污染,滥采滥伐,并不是后世工业时代的专利。
所以说,王越终于开始发觉到陕甘这个地方相当的坑的这个事实。
这也难怪后来大多数的陕甘三边的兵丁会顶着义军的名义造反的事实。
毕竟没有人想死,没有人想被活活饿死。
所以忠君爱国,所以敬天法祖,所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很多时候只是崇祯皇帝一个人的幻想。
整倒了魏忠贤,干翻了阉党,关闭了东厂,迎回东林党。
接着依旧过着使唤不动下面人的生活,甚至还不如之前阉党还在的日子,至少阉党借着打击政敌的名义,一些矿税商税厚一厚脸皮还是可以收上来的,现在呢,呵呵呵。
然后不久,陕甘反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十八路义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王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王越的“革命军”。
汤武革命……看到“革命”这两个字时,崇祯不由眼神跳跳,因为能以这两个字为号的,绝对不是只想杀人放火受招安的,必定是个有大志向的读过书的,但是细看起来,崇祯皇帝依然认为不足为虑。
因为苛待士绅。
因为横征暴敛。
因为滥用民力。
与革命军比起来,其他的义军反而开始变得画风正常了一些,因为他们做不到革命军那样的不顾礼义廉耻的四处树敌。
但是没奈何,他并不知道王越此时控制治下的三十多万人正在为了吃食而挣扎的事实。
陕北的水土流失荒漠化,再加上连年干旱,已经使得王越开始认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的事实。
所以说,必须想办法治理。
水利得建,土豆得中,军粮还得继续供应,粮食还没法自产自销,所以地主家的油水也必须一刀一刀地刮着,还有朝廷的进剿大军马上既要来了,军队也得每天练着。
一刻都不能放松,神经时时刻刻被崩到最紧。
从南到北,从北到南,所有有意识的能喘气的能搭把手的都被王越利用苏式或者中式的组织形式组织起来,政权内部货币制度被暂时废除,每天上工按工分来记,然后定量的去领取粮票和饭票。与之相对的,则是一天十个小时的生活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王越等人在充分的测量了所有人的劳动效率后,直接就开始用后世的管理方法极端的榨取所有可以榨取的全部的体力、脑力以及意志力。
但好歹没有人反抗了。
但好歹所有人习惯了。
但好歹所有人认命了。
但好歹所有人开始接受了这个虽然苛刻但是能给饱饭的新主子了。
但好歹有那么一些人自觉或不自觉地开始问——“为啥叫革命军?”了。
“我们和其他义军不同。”
大会上王越指示被一遍又一遍的强调。
“我们不接受招安,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所以,我们说‘革命’!就是要夺取这个天下,改造它!发展它!让所有人不挨饿,不受冻,不受欺负!”
“天下一日不在我等手中,我等便会和众位一日的打下去,直到我们大家的天下到来为止!”
所以说,王越的“革命军”是按照后世标准红色军政府的制度来搭起台子的。先军政治自不必说,而且抽丁早就超过了十分之一,除了两万多一线作战部队,还有各种屯垦,水利,建筑,冶炼,甚至大量妇女放脚后直接丢进被服厂当低级女工,整整三十万人口,基本上能投进去的全部被投了进去。繁重的劳动把生活塞的满满当当,如果你在繁重的体力劳动后还有余力,那么就开始给你洗脑什么是共有主义革命,什么是解放全人类等等的内容。
但是,还是不够多,而且水平低到王越一开内部会议就摔铅笔。
教育程度低下,如同黑蜀黍一般带不动的普通古代土著,当然对于土著来说,想要理解王越等人是什么团体也是相当困难的事。
最开始靠近时是因为对方手里有食物,接着再靠近是因为对方给自己分地,最后在靠近是因为对方说话办事有条理、有道理,虽然这条理跟道理和以前村里的老秀才说的有偏差。但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样自秦后的朴素法律道德观,普通民众的内心深处还是乐于接受的。
只要偿命的不是自己,只要换钱的不是自己。那么大家还是相当接受乐于让别人偿命,让别人还钱。
恰好土地兼并加上贫富分化,一比一百的士绅和农民的人口比例,很容易就搞清楚了谁是自己,谁是别人的问题,以及让谁偿命、让谁还钱,才能对于大家都有好处。
所以,整个的发展脉络概括起来就是。
给农民土地,给饥民食物,然后再给他们一杆枪。
既然工人阶级还不存在,那么来自后世的王越的一百五十人的小团体只能勉为其难的客串了,自己这些人担当农民军队的领导者和骨干什么的,带领大家除封建,带领大家奔小康。
但是带不动,依然是带不动,很痛苦的带不动。
首先是利用票据和全民兵役充分调动人力虽然短时间弥补相当一部分的人力资源缺口,但是缺口依旧很大,而且这些人力资源的积极性很难说有多高。
几个屯垦的生产队相继出现了各种各样由于欠缺生产知识而出的幺蛾子,还有就是上下之间吃饱了的利用工分制度和票据制度偷懒、多吃多占的问题。
被服厂里偷拿原材料的现象此起彼伏,各式各样的小姑娘大媳妇儿进厂的时候瘦骨嶙峋,出来的时候就变得鼓鼓囊囊了。
还有就是农民和饥民的问题,喂猪都不吃的方块军粮被人私下克扣,要不是派去的生化人政委特派员发现及时,几乎能让饥民在革命军内部玩二次起义。
所以说,王越终于明白,什么叫“乡愿乃民之贼也”。
天下坏了不仅仅是士绅的原因,这群所谓“老老实实的老百姓”如果没有任何责任,那也只是个笑话啊。
这些现象甚至让王越停了好几次的军队扩建。
民间的混乱投射在军队内部就是各式各样以血缘乡土为中心的小团体,一个村的看不起另一个村的,说是逃难的时候他家一口饱饭都不给,还杀了自己村的几个后生,另一个村则反唇相讥,说是你们村不也偷了我们村的鸡么,装嘛委屈呢?
于是,打吧。于是,吵吧。于是,闹翻天吧。
所以先整整风气吧。
王越临时抽掉了所有的生化人团体,然后举行了一项活动。
忆苦思甜?
不,活埋士兵。
在上满了三个弹匣的卡拉什尼科夫同志的照耀下,一个团一个团的兵丁,从团长到连长再到排长、班长、普通小兵甲乙丙丁,不由分说的几枪托敲过去,接着被装进棺材里,然后埋进了土里。
哭爹喊娘都算轻的,大小便失禁的那是一堆又一堆,最重要的是这项活动也只敢玩一天而已,超过一天,能不崩溃的那都是一等一的硬汉,虽然出来的时候也泪流满面,牙齿打颤。
放进去,填土,等待,挖土,放出来。
这项活动玩了一周后,总算原先离心离德的兵丁有点人样了,当然,也就是坦黑叔那个水准在偏下一些。
这东西比军棍还害怕,一天时间在棺材里会变得漫长起来,会让人想很多东西。
然后才是忆苦思甜,才是批评与自我批评。
一轮下来,民兵已经知道了生化人政委的恐怖不仅仅在于自身的武力。
同样还有那花样百出的玩人手法。
于是,在政委团体带来的共同恐惧下,所谓乡土民怨,那算个屁。
接着从军队到普通的生产单元,一口气全部换了一遍。
然后大家终于见识了,王越手底下这些生化人,真真正正的都不是好人。
以前群众认为是坏人的是防疫部门,婴儿手臂粗的针管的被打针,就差喊着“留发不留头”地被剃发,以及针对随地大小便的橡胶军棍,洗手洗脸刷牙的每天强制。
最恐怖的是几次解剖,如同杀猪宰羊一样被卸掉的四肢躯干很是吓晕了几个有志学医的新晋分子。
但是好歹在夜校里通过显微镜见识过细菌后,大家或多或少地被唬的有些洁癖了。
发动群众斗群众,在一些事情被揭穿后,一些隐秘被多给几个加盐土豆的勾引下,在军队随时随地的弹压下,原来德高望重的几个隐藏的大头“乡贤乡老大哥小弟叔叔侄子”纷纷在查账后落马,一个不留地被拉出来做报告,受批评,受教育,游街示众。
于是,有那么几个身体不怎么好的“乡老”在游街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气死了。
妇女同志们也在粮票和饭票前跪了下来,查账,称重,搜身,扣工分,扣饭票,照价赔偿。一通的组合拳下来,让大家充分认识到公有制的先进性。
先进到所有人的好感度跌了好几个百分点,唱起“共有主义好”的经典红歌也不怎么热情了。
不过,王越并不在乎这些。
最主要的是,一个新团体终于建立了起来。
人民革命内务委员会。
俄文念法也可叫契卡。
所以,一看就知道,这他么绝对不是什么正经机构团体。
既是管理会,也是研究会。
其委员会成立后第一次的研究课题——如何把恐惧痛苦和人民劳动积极性结合起来,减少怠工拖沓现象。
首批成员是一百五十名生化人中心理学和医学专家负责的各个科室,以及一大堆被意识形态改作成功后拥有丰富刑侦经验的前狱卒和前锦衣卫中的精英分子。
这是苏俄同志们先进经验,达莎同志在介绍的时候,用来相当多的贬义词,比如丧心病狂啦,丧心病狂啦,还有丧心病狂啦。
然后王越同志立刻发现,自己为此深受感动。
这世上,还有这样熟悉人性的组织机构啊,这简直就是北方邻居唯一的良心了。捷尔任斯基同志永垂不朽,后辈王越在此为您点赞。
他看向后世祖国屌丝念叨着的亚麻色头发、丰乳肥臀的大长腿、腿玩年的毛子大姐姐的眼睛故意带了几分不一样的幽怨。
“为什么你不早说?”
王越在发现内部懈怠问题时对达莎的不负责任表示不满。
这么先进的机构团体方案应该早点汇报啊。
“我说了,老娘不是俄罗斯人!”
达莎同志是乌克兰人。
虽然和俄罗斯人同样脑残,但好歹是不一样的脑残。
至少虽然同样脑残,但是人家还是不反人类的。
人家不研究细菌武器,不研究化学武器,不进行禁忌人类实验,尤里同志的祖籍在罗马尼亚,人间地狱古拉格在西伯利亚,其境内能称之为灰色色彩的,也就一个切尔诺贝利而已。
当然,貌似也是苏德战场上,出最多毛子伪军的地方。
达莎,作为一位漂亮的后世共有主义盟友的女同事,开始对于自己被王越划归进反人类的修正主义毛子阵营里而表示不满。
所以,她在反对王越投向修正主义的反动阵营。
因为乌克兰人没有点这个科技树。
更准确的说法是,达莎同志的内部革命同志的友谊在经历了最初的蜜月期后开始出现问题了。
亚麻色头发的大龄少女很伤心,夜里经常暗自流泪。
为什么会变成变成这样呢……第一次有了可以互相扶持的共有主义伙伴。有了能做一辈子革命同志的知己。两件快乐的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能给共有主义事业带来更多的助力。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快速的发展……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你们俄罗斯人,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然后,王越同志觉得自己有必要劝说同志不要误入歧途。
总归是为了共同的革命事业。
当然借此机会,把毛子阵营在分化分化也是必需的。
毕竟南方的熊猫即使后来主要工作无非是卖萌,但是也同样无法掩盖其肉食性猛兽的现实。
既然大家都是肉食性的,那么自然互相竞争是免不了的。
于是,乌克兰人和俄罗斯人,看起来差别不大,最终因为人民革命内务委员会成立而开始分裂了。
金发的高挑丝袜腿玩年的娜塔莎同志成了新的共有主义内部的秩序邪恶阵营俄罗斯人的利益代表,在王越赏心悦目的鼓励新同志,献殷勤的时候,他的目的开始达到了。
会议现场非常激烈,大毛发现自己中出了叛徒,而二毛开始全面跳反。
“娜塔莎小三!”
“达莎碧池!”
拳头,皮靴,伏特加酒瓶,充分证明毛子内部友情与民主。
然后打了老半天的大家一起被中国同志强势围观……
王越不得不承认,上世纪的毛熊之死,的确是这群家伙自己做起来的。
不过,你们不死,哪有我们出头的机会嘛。
王越看了一眼决裂的达莎和娜塔莎,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
最终,王越同志提名的磁爆步兵杨永信获得了最多数投票,成为了中文人民革命内务委员会俄文契卡的新机构的主管。
“啊,我以前就是个治疗青少年网瘾的。”
当混乱善良和秩序邪恶战的难分难解,所幸就让混乱邪恶上台好了。
“没关系,同志,我们以后会点电刑椅的科技树的。”
“啊,那就好,我开始有点干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