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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剧烈的人事变动。
即使是共同信仰,同样忠诚的同志们内部,针对如何实现共有主义,吃咸豆腐脑还是甜豆腐脑,也是要讲究派系斗争的。
所以,娜塔莎同志成功上位,分薄了达莎同志的职能后,王越立刻表示各种喜闻乐见。
各种意义上。
金色短发娜塔莎,船形帽,超短裙,童颜巨乳丝袜大白腿。
高冷的御姐,英姿飒爽中带有几分毛子本性中的高傲,仅仅站在那里就让王越沉浸在俄罗斯传统芭蕾舞的天鹅湖的幻想中。
啊,好想和娜塔莎同志升华一下革命友谊啊。
王越看了一眼娜塔莎被丝袜包裹的的腿。
啊,好想和娜塔莎同志升华一下革命友谊啊。
王越看了一眼娜塔莎被短裙包裹的臀。
啊,好想和娜塔莎同志升华一下革命友谊啊。
王越看了一眼娜塔莎被军礼装包裹的胸。
一切都像是包裹糖果的包装纸衣,充满了想象力的甜美。
因为很重要,所以必须说三遍。
但是,只能到此为止。
因为达莎同志不开心。
乌克兰的前狙击手兼小政委,王越同志的小助手、生活秘书,意见很大。
所以说,办公室恋情什么的,就算自己已经是老板了,那也是非常麻烦的。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是五千年来中华御下宝典中的重要守则。
所以,王越从自己作为领袖的隐藏起来的日常配给中挤出了一罐鱼子酱。
“赠给我最重要的革命伙伴,永远美丽健康的达莎同志。”
其实达莎也可以算是标准的东欧美女,亚麻色大波浪卷长发,再加上波涛汹涌,波涛汹涌以及波涛汹涌,这是一位心胸宽广的优秀同志……但是王越是腿派。
在毛妹御姐莫名其妙的脸红中,王越这才算把事情初步摆平,将大毛和二毛的矛盾控制在人民内部矛盾的范围中。
并且悄悄的利用毛子内部矛盾在最重要的党委政治局开始掺更多“沙子”。
原先掌握了化工和工程设计等的几个重要部门的毛子派因为内部分裂而整体实力下降,一时间王越终于解放了一些掣肘,权力再一次的扩张。
当然,王越不敢说自己其实也悄悄给了娜塔莎一罐这个事实。
理由?
好吧,王越吃不惯而已,别想太多。
看什么看,共有主义也要谈恋爱!升华后的革命友谊变成终身的革命伴侣,让我们的共有主义能够后劲儿十足!后继有人!不断前进!……我编不下去了。
在五月份的人事变动后,留给王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首先是朝廷大军终于开始出动了,通过刮地皮收集好了大军的粮饷,拉拢了一系列的兵头督导,而面前只不过是一群乱臣贼子而已。
其次是满洲大爷终于准备打野了,蛰伏了相当的一段时间,消化了上次的掳掠所得,降清明军剃了辫子的青色头皮在北方的风中隐隐发白。
最后是革命军终于完成两万民兵的集训了,脱胎换骨自然是谈不上的,但是长时间的思想教育加上每天两个巴掌大的盐煮土豆总算让这群人明白了为何而战。
人要杀我,我要杀人。
还有什么理由阻止一场野战的不发生呢?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有限的食物,有限的空间,有限的自我。
仅仅只是为了活。
仅仅只是为了嘴边多那么一口食。
仅仅是为了家里老婆孩子能够不流离失所。
所以你死我活!所以杀你全家!所以灭你满门!所以……杀!杀!杀!杀!杀!
想活?
哪有那么容易?
神州将沉,百姓陷于水火。于是万人投于水火搭台,只为那么几人得道上天。恶人率兽食人,仅为能吃兽类吃剩下剩下的那么一点剩渣。
想活,不想死!想活,不想死!想活,不想死!
想活,有代价的。
朝廷的名士风流建立在小民的颠沛流离上。
满洲的赫赫武功建立在汉人的哭爹喊娘上。
义军的豪放不羁建立在别人的流离失所上。
而革命军的正义则以相当多的反对者的累累白骨描述了正义的深沉。
战争,争斗,掠夺,是这个年代所有人唯一能听懂的词语了。
人心为魔的年代,只有战斗,才能活!
所以说,看着聚集起来的两万民兵,看着迎风招展的旗帜,看着认真的同志们,王越一时间感慨万千。
那么,从哪里开始呢?
要讲话,要激发同志们的斗志,要让更多人为了共同理想而奋斗。
语言是传播思想的工具,同样也是王越的一件非常了不起的武器。
情绪感染,思想武装。
目的性,纯粹性,必要性。
所以,掌声。
所以,不断的掌声。
所以,不断的热烈的掌声。
然后好一阵子,依旧没有预料中的豪言壮语。
然后依旧沉默。
王越放大招蓄力中。
沉默是一种力量,沉默可以带来压抑,压抑可以带来人群的慎重,慎重让心理上潜移默化的开始失衡,失衡之后脑子放空,脑子放空是为了更好的写入。
更好的写入王越的思维。
那么,究竟什么才是王越的思维?
王越究竟想做什么?王越会带他们到哪里去?王越会让他们在哪里停下来休息?
空气里只听到风撕扯旗帜的声音。
王越咳嗽了一声。
王越决定讲一个普通的故事。
……
普通的村庄,普通的农民,普通的贼老天下怎么也出不了多少口粮的地。
王越的工作队去过,用的是商队的名号,几个二十来岁勉强改造成功的二流子和勉勉强强从夜校毕业当了小队长的民兵积极分子在一起,被政委教导先要对革命军控制的解放区外的临近农村进行调查。
这些二流子对于分浮财自然积极性十足,但是干活的时候各种偷懒懈怠,让负责管事的积极分子很头疼。
不过,这个积极分子积极的并不纯粹。
他是扩大编制后的产物,他们的村子还没有经过饥荒就被土改了。
所以,难免认识不足。
他感谢革命军带来名为土豆红苕的良种,却不感谢革命军把他家才买下来的地又重分了出去。好不容易,祖祖辈辈的努力,从革命军规定的中农即将变成富农,终于要发家了,结果眼看着就又回到原点了。
不过刚好,分地前一天,自家是中农。
所以识字,所以面对简化字时也认得快,所以很快就加入了民兵,混上了积极分子。
革命军的土改小队人员很多是抽自民兵。
而被调查的村子是他们的邻村。
仅仅隔了一条河。
那个村子和自己村子一样,由于距离河水近,所以田产也颇丰。
良家子觉得不太会饿死人……吧?
其实作为良家子的积极分子又是对于批斗和分地也看不惯,乡里乡亲,互相让让匀个肚圆不就好了,哪有那么多的深仇大恨。
但他最终看到了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景象。
明明村子位置还算不错,明明地也不算很差,但是……
卖儿卖女。
欺男霸女。
杀人越货。
灭人满门。
赤地,荒芜,饥民遍地。
饿,饿,饿。
“我求求你,多给点粮吧,多给点粮吧,我娘,我娘快不行了。”
发臭的老人尸体旁伏地痛哭却衣不蔽体的孝子。
“娃呀,爹没本事,爹没本事让你吃饱。”
还有抱着塞一肚子观音土的孩子尸体痛哭的父亲。
为什么呢?
对啊,为什么呢?
明明虽然天不好,但是河水还没干,只要注意些,大家依然有饭吃的。
为什么呢?
因为,河不是大家。
河是贺家的。
说给谁水,得要银子。
你怎么也给不出的银子。
于是灰溜溜回家,于是忍着饿,于是发着臭的忍着饿。
熬吧,熬一熬就过来了。
哪有那么容易?
是啊,哪有那么容易。
平时爱给大家出头的李家大郎被山贼杀啦,媳妇儿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疯啦,他家的娃被人拽着腿一撕两半。然后第二天他家的那块还算不错的地就被当地大户的贺家占了。
地,你交不交?你交不交!你交不交!!!
大户人家的狗腿子的巴掌打的瘦麻杆老农直晃悠,好像下一刻那老汉就会散架似得。
人是贱虫,不打不成。
老农恐惧的发抖,老农屈辱的哭着,老农无奈的跪着。
那老农是他们父亲的年龄,满嘴的牙齿被常年满是砂砾的麦饼磕的坑坑洼洼。
被人羞辱,被人打翻在地,被人夺去最后的安身立命之所。
贺家开始逼别人交地。
开始继续扩充土地。
一块儿有一块儿邻村小康之家手里的好地被兼并,他们付出的不过是参者大半袋砂砾的面粉和一顿棍棒。
二流子愤而怒起。
良家子目瞪口呆。
解放区之外,不过一里之地,满世界的颠沛流离,满世界的哭爹喊娘,满世界的……率兽食人!
然后,他们不得不承认,革命军虽然爱折腾,支使着所有人每天做个没完,但是大家还算有每天的两干一稀,甚至干得好还有土豆和红苕吃,日子总算有些奔头。
肚子吃饱,浑身会暖洋洋的,在太阳底下,特别的舒服。
一年多的新生活,大部分人忘了原来灰头土脸的样子。
革命军在解放区统治的正当性就此得到了反证。
于是,临走的时候,一个二流子看老汉可怜,给了老汉半块红苕。
“算我的。”
良家子把自己的半块红苕给了那个二流子。
“不用不用,哥啊,你对伙计几个够好的了,再说了,我爹……”
他欲言又止。
他的父亲原来也是这样,被当地的土豪一棍子敲翻在地上,自家那块地被夺走,自己最后成了二流子。
其实也不想这样,其实他很羡慕良家子,其实原来那个家如果还在的话……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吗?
故事还没结束。
故事哪能这么结束。
到这里,大家顶多觉得外面与自己无关,大家顶多觉得这是外乡的事,与自己无关。
然后回来的路上,被劫了。
三十多个骑马的壮汉打这么十个人,最后十个人,死了其中八个。
不过总算把对方留下了一半。
但小团体里唯独活下来那两个,一个断了一只手,一辈子再也干不了体力活,另一个是那个被二流子护着的良家子,最后也瞎了一只眼睛。
接着政委来了,俘虏的那个小厮几棍子下去吐露了实情。
他们是贺家的人。
贺家看这边富足,还能吃红苕,所以准备以这边通匪的名义来抢。
贺家出了一个朝廷大将,你们再怎么辩解也没有用。
朝廷大军就快来了,你们赶紧投降,还有个好结果。
你们这里被定了性了,满地的土豆秧苗,修好的水利瓦房,这都是贼产!
房要过火!人要过刀!
于是,那边的人还没完。
于是,那边的人要来革命军控制下的解放区,抢自己的地。
于是,那边的人要来杀自己的爹,杀自己的娘,杀自己的娃,杀自己的婆娘。
于是,那几个青年才拼命抵抗,因为那几个,恰恰就是他们的村子。
于是,那个贺家一周前,被革命军打上门去,灭了满门,几百个人头同时落地,别样的红色别样的好看。
……
这是个很普通的故事。
二流子洗心革面,良家子重拾立场,坏人被杀全家,可喜可贺。
人群中,那个独眼的小民兵开始流泪。
牙齿咬的咯増咯增响,这在寂静的人群中变得显眼。
人群发现了什么,人群明白了什么,人群确定了什么。
“同志们,乡亲们,我曾经说了很多遍,现在我还要说一遍。”
王越依旧面无表情。
他看着鸦雀无声的人群,看着惴惴不安的人群,看着压抑着的人群。
猛地挥动胳膊。
“这天下,不革命不行了!”
“先是贺家,后来,还会有朝廷!”
再然后,说不定还会有满洲人。
王越俯视着人群。
“朝廷说,我们是贼。”
“我们,真的是贼?”
若我们是贼?那么他们是什么?那么你们是什么?
“我们不是贼!他们才是贼!一个又一个,一群又一群。”
“狼一样的,恶鬼似得。”
“要吃你!要杀你!要你的地!要杀你的爹娘!要侮辱你的婆娘!要饿死你的娃儿!”
“你们愿意这样么?”
王越吼着。
回音不住回响。
愿意么?愿意么?愿意么?
“不愿意!我死也不愿意!”
人心终于开始齐聚。
“不愿意!不愿意!除非我死!我就算是死!当了鬼我也要咬死这群王八蛋!”
哪管你天潢贵胄,哪管你朝廷法度,哪管你文曲武曲。
动我的土地,杀你!
动我的父母,杀你!
动我的妻儿,杀你!
动我的兄弟,杀你!
终于,终于到来了。
不再人云亦云,不再癫狂求死,不再麻木不仁。
你们终于开始想保护什么了。
家园,家人,朋友,还有财产。
你们终于不再容于那个世界了。
你们终于只能容于这个世界了。
王越心底乐开了花。
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总算太祖的路线愿意花力气的话,那还是正确的。
总算我们,终于将那个最终武器的雏形一点一点的挤压、磨合、拼凑出来了。
这两万民兵,这两万民兵身后的三十万普通人,终于从历史中脱轨了。
他们被后世的癫狂之人带到了早来的战场之上。
对着皇帝开战!对着士绅开战!对着军阀开战!对着敌人开战!
开战!开战!开战!开战!
与众不同的、狂飙猛进的战争机器,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战争理由。
王越抬头看天。
晚霞似血。
“我们的游戏,终于开始了。”
他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