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这里是XLTV内部节目，您当前收看的是‘如何快速成为一名合格的审查官’。本节目由希灵中央电视台录播，主要收入以下内容——”
“审查官守则——您们是星系级的秩序维护者，在面对世界各种不测的时候必须以身作则，以保护文明多样性为基础原则展开工作......”
“帝国的审查官应该充分意识到自身立场，我们不是某个文明的守夜人，不对某些特定文明负有更多的责任。我们需要做的是维护宇宙范围内的平衡，因此原则上，宇宙范围内文明的自发性行为都不应加以干预，除非发生恶性种族灭绝事件，否则审查官无权介入任何意识形态的战争......”
“帝国审查官应该充分意识到自己是帝国执行体系的一环，在面对个人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无谓的牺牲是不必要的，应该向时空管理局报备......”
看着自己投影屏上的录播节目，默座坐在床铺上发呆，直至一条见面请求发到了他的终端上。
调出请求，它来自洛林叔叔。
打开自己卧室的门，洛林走进了他的房间，看了一眼室内的陈设——一张大床，一面书架，还有一张书桌两把椅子，简单之极。
特勤炮艇舰上扩容的生活区单人住宿面积申请上限是250平米，在这艘船只有十个人的情况下，哪怕在自己房间里申请一座庄园的面积都可以被通过，默座却只要了二十平的面积——对他的选择洛林很理解，无论是他还是舰上其他人，就算有大把的可用空间，真正的住宿面积谁也没有申请超过六十。
太空旷反而难受。
这里真的没人跟凛大小姐一个性子，喜欢在自己卧室里摆一个庄园的。
“都这么晚了还不睡，你还不是非人，稍微体谅下自己身体。”
面对坐在自己床边的洛林，默座抱着自己的终端没有说话，手指在终端的外壳上反复摸过，想了很多，他才小声问到“琉璃小姐，她为什么会是高级审查官？”
“你想说什么？”
“她......似乎很多行为，都不符合规范？”
听到默座的疑问，洛林忍不住笑了，“你想说哪方面？”
房间内的温度是二十六度，默座自己调整的，然而他却感觉有些热了，“关于......武力管理条例，还有事件处理流程......不是应该先通告帝国身份，然后要求他们配合，提取线索......”
静静的听着默座的话，洛林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直到他把审查官手册上的行动流程规范都背了一遍之后，洛林才回问到“你知道帝国审查官的死亡率么？”
默座愣住。
他从未想过这样一个浅显的问题。
“你不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好了。”洛林看了看周围，找到了一个隐藏着的观测口“白银核心，给我一面投影屏。”
就在洛林呼唤之后，一面投影屏在书桌上亮起。拿过投影屏，洛林将它用手拉长拉宽，摆在了他和默座之间，“低级审查官资格考核的任务总死亡率是十四个零后面跟一个3，正式的低级审查官任务总死亡率是十四个零后面跟一个2.”
让默座看着投影屏上有一排零的微小数字，洛林在这两个数字旁打上了一个括号，写上了‘低级审查官’的标签。
“然后让我们来看看中级审查官，他们的情况甚至比低级审查官还好，他们的任务总死亡率是十五个零后面带一个7. 以上数据都以千年为单位。”
单独列出一行数字，在旁边写上中级审查官，洛林停下了笔，对默座一笑，“你猜猜高级审查官们呢？”
看着眼前亦师亦友的英灵大叔，默座吞了一口口水，看着洛林的表情，他意识到接下来的一个数字，将会非常沉重。
“新帝国第一个千年，死亡率百分之89，其中百分之17是硬性死亡，灵魂消散在了充斥着幽能，深渊幽能，还有深渊爆发的战场上。”
“第二个千年，死亡率百分之44，其中百分之10是硬性死亡，灵魂没救的那种。”
“从第四个千年开始，高阶审查官的死亡率才稳定到5%，这个数字一直到了今天都没有多少波动。”
将写满了惨烈数据的留给默座，洛林扶墙站起，“第一代的审查官还活着的只有当年总人数的59%， 这其中有24%已经退居二线，5%申请了灵魂轮回，1%的没出息的家伙们现在任职中级审查官，3%在时空管理局单人官员，其余，全都是高级审查官。”
“这些家伙一生在最高烈度的战场上度过了太多的岁月，以至于哪怕最温柔的人也染上了帝国的战场风格，遇敌皆杀，事后问询，目标为第一要务，手段为次要考虑，敌人为无权利对象。”
“再告诉你一个事实，之所以低级中级审查官执行任务那么安全，”嗤笑一声，洛林一掌拍在默座肩上，“是因为有帝国军队，仆从军军队和高阶审查官为他们遮风挡雨啊。”
“高阶审查官与其他审查官是两个世界的人，高阶审查官们要面对的战场烈度基本上都是跟仆从军舰队对等的，这也是有历史原因的，然而，你暂时不需要知道太多。”
“我不想说我的朋友她有多么伟大，然而，我会说她经常很痛苦。精英审查官这个称号只会被授予高阶审查官，而这基本就是一个象征——领取奖章的人身边能死的人基本全死了，能站在勋章持有者身侧共同战斗的，只有挂着同样勋章的陌生人，或者仆从军与帝国军了。”
“真正走到那一步，你会发现你已经走了太远，大多数从中级审查官升上高阶审查官的家伙们干了五十年就被降级送回了中级行列，你如果有机会看看时空管理局审查部部长法瑞尔·博手里的高阶审查官名单，你会发现十个千年过去了，七成的人都是从第一个千年过来的。”
转身离开之前，洛林又回头，看向默座的眼神有些担忧又隐藏着骄傲，“高阶审查官的任务基本都是和帝国接轨的半军事任务，和其余审查官的民事任务是两种概念。我希望你从五更琉璃上学到些策略和思想上的东西，但不包括她那已经有些扭曲的个人意志...”
话音至此，洛林突然一愣，闭上眼单手捂上了自己的额头就往门外走，“总之，别学我们的风格，那不好。记得早点睡觉。”
自动门关上了。
默座拿起手里的投影屏，它上面的字迹正在消失，就如同被点燃的纸一样。
最后消失的，是“死亡率89%。”
最后的字迹已经消失，投影屏也消失在了他的手里，不经意的想去找洛林残留的声音，默座又碰到了自己终端的播放键，审查官工作手册讲解视屏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人造光源在模拟太阳渐渐升起时会有的亮度渐变，感觉到照射在自己脸上的光，五更琉璃睁开了眼睛，眼前什么都没有。
一秒钟过去了。
五秒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她眨了第二下眼睛，想起眼前的灰色是天花板。
拉着太空被从床上坐起，她先将散开的头发聚拢到身后，然后记起了今日的行程——去黑区偷渡与这个银河系的焦点处收集可能残留的线索。
从床上下来，套上衣裙，她半趴着身子够着了放在床内侧的紫玫瑰发卡，给自己带上，然后坐在了自己临时卧室的镜子前。通过镜子，她调整了一下发卡的位置，将头发从自己内衣里拉出来放到罩衣外，最后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气色看上去还可以。
尽管顺序似乎不太对，但她这时才拖着步子去洗脸刷牙。
出门前往餐厅，她看了看生活区——从上舰以来，她就一直待在舰桥，抵达这个充满问题的星系后，又立刻进行了闪电战，如此短的时间都不够她将全舰走一圈。
同时为数百人提供住宿的生活区并不是大多数宇宙种族那样堆叠的小隔间，利用了帝国空间扩容技术改造的生活区是一个有天空的环形花园式高楼，中央非建筑区是一片绿化地，栽种着数目和花卉，在这片绿化外，住宿楼房绕了一个圈，有着十五层的高度，每一个房间都单独开门，但是门内的世界比外表看上去又要大很多。
餐厅就在生活区建筑的一楼，走进餐厅，她发现就只有一个启明星坐在小圆桌前喝粥。
因为是自助式早餐，给自己取了一份青菜粥和两个馒头，她也在启明星身边坐下，“其他人还没来？”
“瑞兹尔来的比我早，他已经走了。艾维欣她没醒，我也没叫她。”
“艾维欣啊...”
一边喝粥，五更琉璃想到了那个姑娘，“其实有她没她都不太要紧，但是也应该给她点压力吧。”
“这个么......”
“别太惯着她了，下次地面任务我带她去。”
沾着粥解决了馒头，五更琉璃就看到了正走进餐厅的默座，不过少年似乎有点心事，而且刻意躲开她的注视。
“总觉得洛林又对他的弟子多嘴了...”
只看了一眼就把原委猜了七分的五更琉璃此刻倒是没有开导后辈的想法，洛林的事还是交给洛林来做，她份内之事也就是给默座展示一名审查官应该具有的工作技巧罢了。对于心不在焉的默座，启明星也没太关注，起身就打算离开，现在他的想到的东西比五更琉璃更多，根本装不下无关紧要的事了。

与启明星并行回到舰桥，五更琉璃坐上舰长位，特勤守卫者炮舰开始预热系统，准备进行跃迁。洛林，因蒂斯还有高坂兄妹已经在控制台上就绪，尽管艾维欣和默座没到，这艘船的操作却也并不需要他们。
“最新的星图已经更新。已知星图范围以本机临时定位的黄道面做基准，现在有770光年的长度和510光年宽度，交战的所有星系都已经被标明，我们现在获知的星图范围已经从1400au全面扩展了。”
“先让我们去看看，黑区偷渡的入口，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预计抵达时间2分钟。”
向五更琉璃做完报告，京介拿起手边的饮料罐吸了一口，脸色都变青了，在他身边的高坂桐乃捂着脸整个人都笑到了工作台以下。
看着这一幕，五更琉璃忍不住以手捂脸，桐乃又开始变着法子欺负他哥了。
就是不知道这次她给京介的饮料罐里灌的到底是什么。
趁着京介逃出指挥室奔向厕所的时候，被大众强势围观的桐乃才嘻嘻的说出了答案“牛头人爆炸饮料啦。”
众人顿时一脸的了然，这种新伊甸出产的饮料堪称牛头人的最爱，然而其爆炸性的口感，真是比纯花椒汁也不逞多让，至于为什么这种在新伊甸没人喝的东西会在亚泽拉斯大卖，并且一度导致了该饮料发明人在家被凶手袭击，灌他自己发明的饮料灌到昏迷，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私下流传最广的说法是，这东西每季度的包装都和最当红的饮料包装只有很微妙的区别......
“欸...”
叹了口气，五更琉璃看向正前方的屏幕，丢失星门的地方已经到了。
这个宇宙的催熟文明使用星际高速公路来加速通行，所谓的高速通路是一个由数百个乃至更多加速环道组成的体系，在这个系统中运动，会获得这个系统赋予的临时扭曲跃迁通道，技术成熟的星际高速公路可以将进入其中的舰船加速到高于光速的程度，然而现在众人眼前的系统并没有这样的加速性能，根据测试，也就是将一般的船体加速到三分之一光速而已。
每一个星门加速环道都有相应的火力布置，而且分布的非常开。看着白银核心指示的缺失加速星环的位置，她发现了一个有指示价值的情况——这里的引力系统正处在动荡中。
有些具有极大质量的物体突然消失了，导致这个区域星体运动就跟掉了链子的自行车一样看上去危险混乱。

“幽能残留？”
“没有发现。”
“这就奇怪了，这星体怎么消失的。”
听了桐乃的一句报告，五更琉璃皱起了眉头，“引力系统还没有重新有序构建，这里又没有恒星，陨石带和气态星云都是受临近的行星影响......”
“还有一点，这里的物质密度明显比周围低。”
在宇航上比五更琉璃经验更加丰富的瑞兹尔指向了加速环消失的位置，“这区域应该算行星际空间Interplanetary medium，加速环必然会远离行星重力井，但是也不会离的非常远。行星际空间每立方厘米分子数在影子城空间所属虚空象限内为11， 在本宇宙平均级别数量为22，但是这里，每立方厘米分子数只有0.9，这种分布密度已经低到了星际物质Interstellar medium (ISM)这一级，我认为消失的不仅仅是星门加速环和本来应该在附近的行星，还有这片星空中的物质分子。”
“就这分布来看，很难说这不是后来填充进来的分子啊，”五更琉璃看着白银核心生成的宇宙物质分子分布图，在七个星门组成的一条直线上，分子数低于1，而在这之外，分子数先是陡然拔高，然后才开始展现各自本来的密度，“能够把一片区域物质全部洗掉的能量，就只有...”
“幽能，圣光，真理，或者对岸的某种同级存在。”
洛林坐在自己座位上，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自己寒气领域，将舰桥内冻上了一层寒霜，京介才从厕所回来，一进舰桥就被冻的打了一个喷嚏。
“我无意的。”
对京介抱歉，洛林转身去看天花板上的冰凌，瑞兹尔想了想，从绅士马甲里抽出一只雪茄剪出缺口给自己点上，“我们必须正视一点，我们面对的不速之客是在把星门加速环和一只舰队偷渡到我们帝国边境是怎么回事？还留下了如此巨大的‘空腔’？”
“这里没什么好看了，我们去联合国首都看看，然后再做决定吧。”让白银核心记录下这片星域的快照，写上调查报告，五更琉璃在舰长位上指定了下一个目的地，“联合国首都星系’SION’， 但愿别让我们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