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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过了午饭饭点，直接到了晚饭时间，五更琉璃看了一眼又换了一种娱乐方式的欢乐众们，出了舰桥前往餐厅。灿新芽和高坂京介正在餐厅中用餐，京介脚边还堆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满是汉堡和可乐，很明显是给他妹妹和那些打牌停不下来的船员送的。跟两人打了个招呼，五更琉璃从自助区取了一份盒饭，一边嚼着菜叶一边开始走神。舰上时间已经走到9点40，吉姆·雷诺的回信说明了自动卫星站即将抵达，但是为了避免可能的危机，以及末端精确送达，货柜会在抵达前跳出虚空，进行减速制动，最后发信回收请求。只要等卫星站送到，自己就没必要再逐个星球采样了，工作量可以下降99%。
想着任务日程的时候，她继续摇动勺子，却只听见勺子与塑料餐盒刮擦发出的声响。猛然抬头看向身边，灿新芽和高坂京介都已经吃完，离开多时了。
“这次任务之后，我也得申请一次灵魂清理了。”
放下手中的勺子，她自言自语了一句，看向了餐厅的柜台，想象了一下自己悠闲的在后台的厨房自己掌锅做饭的情形，笑着摇了摇头。一乘上船舰，自己就没了那份悠闲的心态，总是想着任务即将来临，时间从来紧迫——这并没有什么错误，只是，似乎，真的太过严苛了。
嗯......对晶蜂1317也是，语气，太不友好了。
一回想起来，自己真的有好多问题。

“下班了，别玩了，都去睡觉吧。”
连通舰内广播，五更琉璃对着舰桥提醒了一句，免得那些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熬夜玩牌。虽然走去舰桥也没多远，但是她就是不想多走路。
圣白羽翼是艘小船，从头到尾不足300米，所有的生活设施即使经过扩容，也比特勤炮舰要小，这主要是舰船骨架设计的原因。圣白羽翼尖端四十米以内全都是兵器系统和索敌集成区，而后部将近一百米全都是运算核心机库和空间位移引擎，还有极度危险的幽能井输出端与圣光池。真正留给生活舱和货舱的布局空间不足100米，而这100米还是算上舰桥以及舰桥附近的武装区块才凑出来的数字。以海军驱逐舰做样本，似乎居住空间已经很奢侈了，但是舰上的居民能自由活动的空间依然很小——像特勤炮艇那经过扩容的生活区就有一个数百平米的酒吧，但是圣白羽翼只有一个算上厨房才六十平米的小餐厅，总共就四张桌子一个柜台。
生活区好些，但也只有十六个门对门的房间，每个房间七十平米。作为一艘战舰，而且是大量参考帝国思想的战舰，生活区的亢余空间扩容运算量全部都由主控核心统一调配，用于更高效率的完成任务——换句话来说，帝国战舰，不能对生活质量要求太多，配给是三室一厅就别想小别墅了。
让众人去自己房间睡觉休整，五更琉璃在走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前最后一次检查舰船运行状况，立刻撞上了白银核心的警报。被吓了一下的她点开了白银核心处理好的警报档案，看见的是一颗已经被巨大钢铁结构刺穿的地壳的蓝色星球，超高压超高速使得撞击部近乎产生裂变效应，肉眼可见，撞击点附近地壳已经崩裂，地壳层一下，岩浆的红光隐隐可见——这是一次文明灭绝性灾难。
刚有点睡意就被吓醒，五更琉璃抓着自己一束头发理了理，然后随手从自己随身空间里捡了个发箍带上。白银核心已经标出了这次灾难的具体位置，星区内虚空三轴标明的位置与圣白羽翼当前信息注解相同，解算后的相对距离是44百万光年，中间隔了大约3500个河系。
不去管物理层面有多远——这对虚空跃迁还不算什么——拉近画面，看着白银核心给出的创伤，五更琉璃决定立刻启程。比起睡觉，还是那颗星球更重要。她的确可以睡过去，但是如果她真的那么做了，那颗星球上数十亿人将永远不会再醒来。
从地壳破裂到崩解，最快，只要一天。

一路走回舰桥，五更琉璃一路走神。直到她下意识坐回了舰长席位，设定了虚空跳跃航向，重设了全舰能源分配，并且下意识将索敌系统调整到第一有限序列，看到了因为跃迁而产生的迷幻光芒时，才惊疑自己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用了一点时间重新检查了自己的设置，确保流程无错之后，她看了看除了自己空无一人的舰桥，手动将舰桥自然光调整成了夜间模式，然后又将光线亮度调整成了月明时间的40%。独自坐在暗色包围的红色高背椅上，看着只剩下一面投影依然发亮的舰桥情报室前端主屏幕，她终究还是没想把自己那些刚刚睡下的船员叫醒。没有他们的十年，自己也是这样独身去完成不同的任务，即使再度与队友团聚，独行所养成的习惯和行动力依然长久的被这具躯体和躯体内的灵魂稳记忆了下来。
这一次，就当是“又一次”的独行任务好了。
这么想着，她闭口不言，静候着跃传结束。浮动的光影从明亮逐渐转为晦涩，这是虚空跳跃从圣光之轴逐渐接近虚空层的表现，在这无尽虚空中，最终只能偶尔看到幽能幽蓝的闪光，和扯动着护盾的，仿佛存在的黑暗气流。
就像往日一样。
看着光在她眼前铺开，虚空跃迁开始沉降，世界重新向她展开大门——她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小手的手指小心的按在了紧急跃迁的指令触键上。也许她都没有注意到，但是她的确早早打开了圣白羽翼的火控系统，从扫描任务开始就一直处在兵器离线状态的圣白羽翼此刻就像一名躲在黑暗中的刺客，子弹已经上膛，袖剑已经开封，就等待着选中的猎物暴露在他的视线内。
世界的色彩在圣白羽翼完成沉降的那一刻铺开在她眼前，索敌系统全功率开启，时差预警没有报告敌意目标，次级复充能幽能炮能源供应全部为稳定的百分之百——她并没有去想有没有必要，这只是独行的本能。
看着眼前的蓝色星球，她稍微偏移目光，抵达星系的全貌被白银核心投影在她眼前——七行星星系，主序星是一颗年轻的红巨星，面临巨大危机的生态星球拥有星球科学文明，行星位置以主序星计算为第四位，直径12，000公里，密度为5.79克每平方厘米，大概是这个星系主序星的4.35倍，重力1.3G，海洋占据了星球的79%，表面蔚蓝——这使得星球表面那根不速之客更加丑陋。

白银核心给的先期图景并没有抓到一个好位置，真正接近了这一根刺入地壳的巨大构架，五更琉璃才发现这根构架至少有840公里长，等于四个帝国上将长轴的总和，或者12艘非特装舰永恒级的纵轴长度。这根巨大的钢架一端插在星球地壳中，另一端却在星球的大气热层顶部，距离大气逸散层也只有不到130公里。
这样的人工造物实在超出了大部分宇宙文明的建设能力。帝国想要建造这样的巨件确实没有任何难度，但是哪怕是能造出一条840公里长的直线铁轨的凡世文明，也都是摸到虚空之下门槛的高位文明——它所需的材料力学和物理学知识已经达到了一个极端。
它的建造者是谁？它又为什么流落到这里，成为另一个文明的天灾？
“给我显示撞击深度。”
“——45公里，岩浆房破裂，正中地幔热柱，接触部下方软流层正在变得不稳定。”
沉默中，通过帝国数据网与白银核心完成了一次情报交互，五更琉璃将目光移向了白银核心给出的巨大构件与地壳撞击的切面示意图，“构件依然在向下？”
“构件密度非常高，明显超出铁的密度，目前密度为14.44. 警报观测时构件密度为14.43. 在帝国时间4个小时内，它的密度上升了0.01. 它将因为质量和星球引力将持续向下。”
重新看向正前方的大屏幕，她的目光锁定了巨大构件的中部偏下位置，整个构件算上已经插入星球的部分，总长达到了885公里，而且截面长宽也有47公里与55公里。这么一根巨大的柱子在对地壳施加巨大压力的同时，也严重扰乱了星球的大气环流，“不能破坏到平流层的臭氧层，白银核心战情预判，在全舰武器系统全开的幽能污染情况下，最低切入位置是距地面多少公里？”
一道红线随即出现在了大屏幕上，位于宇宙中的圣白羽翼需要下降到行星重力井范围内，近地面94公里处，然后展开全部火力将构建切断。随后巨大构件被切断的上半部分从零初速度到撞击星球表面只有129秒，圣白羽翼必须在这129秒内将它拉起，带出星球重力圈。看完了白银核心给出的计划，五更琉璃略微心算，在白银核心给出的129秒写上了一个70秒，“129秒太长了，我不喜欢玩心跳。”

行动用时，71秒。

“重新计算剩下部分对星球的影响。”
将构件脱离星球引力井，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东西的五更琉璃先问了另一个问题，白银核心立刻给出了新的残留构件与星球地壳的切面示意图，“压力缩小了90%，目前残件进入星球深度为46.5公里，地上部分为92公里，刚刚构件被切断时向下的撞击使得星球岩浆活动更剧烈了。”
“它暂时不会引发灭绝性灾难了，但是最好还是得把它再切除一层。”
指着白银核心的投影，五更琉璃对着构件露出星球表面三十公里左右的地方用指甲划了一道横线，“切到这里就算彻底安全了。毕竟现在不可能再把它扒出来，否则危害更大。”
“近地面区域再使用高浓度幽能会引起巨大破坏。”
“这个不需要你提醒，我下去手动操作。”
摸着头顶的发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从舰长位上站起，伸手从天花板上的生态插板中拿下了自己原来的发箍。黑色紫玫瑰的发箍因为浸水而有些潮湿，在上面安了家的小植物很愉快的向她摇动枝叶——现在这小东西有四片叶子了。
只是想观察一下小生物状况的她确认小家伙没事之后，就又把手上的发箍放回了生态插板中，准备前往整备室进行单人传送。战时状态下，帝国战舰内原本的任意位置传送会被限制，只能在选定的区域进行传送——这是帝国为了防止跳帮战而做的防范设定，虽然帝国有蝎子这种纯近战单位所以并不害怕刺刀见红——但在自己的船里进行战斗始终都是件不利的事。
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候，完成了充能装甲钢索网回收的白银核心在精神链接里叫住了她，一张巨大构件图片也被投影在了她身前，切面被白银核心高亮标注，包裹在铁色外衣下的，全是绿色的晶体。
“它在生长。”
白银核心的声音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是五更琉璃却觉得她的声音有些冷了——尽管白银核心用的就是她的音源。
“通过掠夺元素，将它们纳入自身的结构中完成生长的晶体矿物么。”
看了图像一眼，五更琉璃觉得自己的疑问被解释了一部分，但是更多的问题随之而来。对于大量思考感到轻微眩晕的她暂时将全部的疑问放在一边，伸手拉开了挡在身前的投影，“白银核心，这些问题，等我回来之后再研究吧。”
“地壳上的问题是第一要务。”
“您的意志。”

星球正在缓慢自转，巨大晶体与星球发生撞击的位置正转入夜晚，这十分适于潜入工作。
特地让圣白羽翼将自己传送进撞击位点周边十五公里的高空，她侧脸就能看到身边高耸入云的包裹着铁色的晶体。在她身边，白云飞散，看似有形，却又没有实体。整个人浸没其中，并没有着入棉花糖的感受，反而感受到冰晶与水珠从自己脸上滑过——这就是真正的高空雨云。
穿出云层，地面上一片黯默，偶尔几处据点有着橙黄色的光芒，岩浆的暗红色在那些灯光依旧的地点旁纵横。有人区在无数红线的分割下是如此的不起眼，凭借自己的出色视觉，还在空中自由坠落的五更琉璃看清了其中一个聚集点的旗帜，那是一个带着红十字袖标的举起的拳头。
“救援队...？”
眨着眼睛，五更琉璃感受着吹拂自己脸庞的凛风，思路逐渐变得清晰，更多线索被她观察到，整合，得出了最可能的灾难图景——巨大的晶体巨柱从天而降，但是初速度并不快，以至于只在星球表面戳出一个浅坑，撞击点附近，自己正在下落的地方正是一个大城市，大量的建筑被震波摧毁，人员伤亡巨大，水电全部截断，最初的伤者被快速送走，救援队成为了废墟中唯一的坚守力量，企图搜寻更多被掩埋的幸存者。但是，因为撞击而涌出的岩浆不久后抵达了这座城市，各个救援队不得不面对更大的考验。
地势较低的地区已经形如地狱，依然在冒泡的岩浆融化了砖石，构成了地上岩浆湖，少数救援队营地里还挂着城市搜救地图，被岩浆封锁淹没的地方被那些救援者痛苦的打上了代表死亡的红叉，正在开会的一个救援者营地中，没有人忍心去看那些被打叉的地方，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队长指着的下一个搜救地点——依然在高空中自由下落的五更琉璃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受完了舞动的风，清醒了的五更琉璃在近地面百米的高度开启了暗影界门，轻巧的落在了地面上，黑色的皮鞋鞋跟与水泥石板接触时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在空旷寂静的城中轻声回荡，来回不息。
自己脚下有人活着么？
踩在已经破碎，翘起三十度的水泥板上，她带上黑框眼镜看向了脚下，入眼是层叠二十层的灰烬尸骨与温度已经偏凉的岩浆海——自己脚下的水泥板是一座小高层的楼顶，可如今它已经在地表以下。
取下眼镜，她轻轻叹息，抬头看向夜空——这个世界没有月亮，夜色纯粹，安静泠漠。
走过破碎成无数片的街道，越过流淌岩浆的原排水道，她一点一点的走出被岩浆淹没大半的朝向撞击点的城区，看到了救援队营地的灯光。她还记得，眼前这个营地是一个国际救援队，营地地点也是最突前的一个，时刻都有被岩浆包围的危险。在他们的营地中，她看到了一地的装尸袋，两个黄种人正坐在地面上抽着烟，两人手上的麻线手套都没有脱下，但都早已脱线。
“你说刚刚从我们头上经过的...是什么？”
“也许是外星人？好心的帮我们把那根柱子砍掉一段？”
“要是它能跟我们打一声招呼就好，妈蛋的，这可是一队人，天杀的！”
“得了吧，外星人连那柱子都能一下子带走八成，你敢冲它喊，它还不分分钟把我们星球都灭了。”
“.......”
“西营那边今天找到几个？”
“西营已经后移了，今天救出来四百个，被一震弄死了一半。”
“我宁可它别来。”
“欸。”
看着扔掉烟蒂，重新点烟的两人，五更琉璃小心的靠着没倒的城墙躲向了一边，矛盾在她心中纠缠，对错这一组概念又站在了她面前，要她为自己的选择承担。
如果留着那根柱子，先救人，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也许会少死很多人。
但是巨柱会跟深入地壳，也许它会进入地表50公里以下，也许更深，破碎的地壳将会漂移，整个大陆架被压迫碎裂，沿海城市将会全部灭灯。要知道，这是一枚星球7分之一半径长度的晶体柱，如果有速度，这样质量的物体足以彻底击碎一颗星球，这颗星球之所以幸存纯粹是因为晶体柱没有足够的速度。
——但是现在已经死了很多无辜的人。
内疚感呢？
捂着自己的胸口，五更琉璃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但是，又有什么呢。”
帝国从来都是这样，在逐渐丰富的人性关怀之下，是星辰大海我一手掌控的核心信条，从不存在失败，只有延迟成功，决意的一定将达成，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帝国有多少面，它都是帝国，自己作为帝国的一员，早有觉悟。
不可能永远正确，不可能永远都在做正确的事，因为对错之分本来就是二元对立，刻意塑造出的。站在自己独立的视角上，根本不存在对错的相对性。
去做，去承担，这是新帝国的烽火。别人在不如意的时候可以抱怨神明，但我们无处抱怨。
听着对话两人时不时报出的幸存人数和伤亡报告，明明已经承担了无数的少女还是咬住了牙齿，看向了晶体柱的方向。
今夜，它将消失。

踩着暗影来到晶体柱边界，五更琉璃打开了刚性护盾一脚踩在了岩浆岩上，在她周围全是流动的岩浆，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撞击点附近一切的地貌都被摧毁，撞破了岩浆房的晶体柱周围就是一片岩浆的海洋。
看着这样的景象，五更琉璃改变了了最初的想法，不太熟练的吟诵寒冬颂歌，魔力在她的黑色哥特裙装上涌动，在这样一个科技文明的灾难场中央，一场异常的冰风暴突然降临，将数千平米的岩浆湖冻成了凝固的岩浆岩。冰封了岩浆，确定自己衣裙上魔力存量还够用的她踩着覆盖在岩浆岩上的冰面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晶体柱，后者此刻完全撕开了银白色的外衣，露出了里层蓝绿色的丛生结晶，在与冰层的接触面上缓缓生长，似乎连空气都逃不过这结晶的捕捉，在晶体表面形成氧化层，随后又被晶体自身吞噬。
55公里长，47公里宽的晶体柱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力能够切开的东西，巨大的体积是就是让人望而却步的坎。面对着晶体柱，她也不打算用幽能来完成切割，启明星教给她的一种艺术可以在毫无污染的前提下完成更加完美的切割。
这门艺术，启明星不屑命名，而她喜欢称之为，“暗影之刻”。
从随身空间里取出自己惯用的短剑，暗影游走于剑刃之上，黑色哥特裙装上的附魔符文全部进入现型形态，巨量的魔力波动开始浸彻剑刃，这股力量最终将会脱离她的掌控，她很清楚她无法掌控堪比启明星暗影次元斩的一击的力量——而她全身的魔力也不足以支撑那样神话的一击。
从随身空间找出被中分成两瓣，嵌入连心弧中的黑珍珠魔导器，她一手握剑，另一手将魔导器安装在了剑柄上，受到剑刃中流动的暗影能量刺激，这枚量产型米德芝尔达魔术魔导器也从珍珠最深处亮起了光芒。
“nightmare dewdrop（梦魇露珠）系统上线。”
米德芝尔达式魔术圆阵在五更琉璃脚下展开，正圆中以45度角完美交叉的两个正方形引导着魔导器中的魔力源源不断的涌出，与剑刃中的魔力发生共振。在双重催化下，梦魇露珠完成了对五更琉璃手中短剑的解析，黑色的魔力线条包裹在了剑柄上，将短剑的握柄延长出了一米，短剑剑刃旁的剑鄂被移除，剑刃由亮银转变成了深深的黑暗。
“Dark Chrono-phantasm（暗影之刻）”
一手握住被魔导器梦魇露珠改造成短矛的短剑中段，一手在握柄后端魔弹填装口迅速装填四发魔弹，五更琉璃举枪朝向了晶体柱，眼中世界切换，变成了一个个暗影界门的出口，暗影之刻的奥义在于使自己的攻击穿透暗影界门同时出现在复数位置，造成不可思议的多重打击，甚至达成一瞬千刀的效果，希灵主母的一瞬千刀是利用时间流速的不对称达成，而暗影之刻纯粹是借助暗影，借助那无处不在的暗影！
魔力在体内涌动，凝聚，爆发，多重魔弹装填使得米德芝尔达式魔导器以超出极限功率的效率工作，抵近神祗的一击被从约束中释放，磅礴的魔力余波震碎了她脚下的冰面，完全冷却的岩浆岩被崩碎了一层，广阔天际云雾瞬时一空，高空中的风因她释放出的冲击而转向——拄着短矛站稳，她看向了眼前的晶体柱，肉眼看上去似乎毫无伤痕，但是它确确实实已经全部被切成了一米长宽的框体。
地表以上，全部切断。

“白银核心，开启传送通道，从地表这里把垃圾吸走。”
“您的意志，开始执行。”
将取走晶体柱方块的任务扔给白银核心，五更琉璃坐在冷却的岩浆岩上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把梦魇露珠从短剑上取了下来，下一步行动还得依靠这枚米德芝尔达式魔导器。
几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她抬头再看向晶体柱，明显感觉到晶体柱矮了一层。大量的晶体方块正在从顶部被整齐有序的“吃掉”，那是白银核心在将这些已经被切开的方块分步传送到这个星系的红巨星表面烧熔掉——整块的晶体柱确实体积过大难以传送，但这些被切割的小方块对圣白羽翼来说就不再是问题了。
等待着地表以上所有的晶体方块被传送走，五更琉璃从坐着的岩浆岩上站起，拍掉了裙上的碎屑，握着梦魇露珠走向了晶体的中央，然后在晶体柱中央展开了米德芝尔达式魔法阵——在做完这一切后，她并没有发动任何魔术，而是在传统米德芝尔达圆阵中对魔力线条做了一些改动，将魔法阵改造成了一个炼成阵。
虽然并不擅长炼成，但五更琉璃还记得爱德华·艾力克教给自己的一些东西，这些知识总是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展现其无可替代的价值——就像现在。
晶体柱中的晶体不明，但是却是以吸收实体物质从而复制的。本质上它吸收的一切元素都在它之内，只是发生了某种构型改变，炼成术由万归一，由一至万，等价交换的特性正适合这种不能将晶体柱整个取出的情况。跟随着炼成阵感受脚下晶体内元素的分布，五更琉璃以自己残余的魔力做补充媒介，开始反转晶体柱的同化过程——肉眼可见的，蓝绿色的晶体开始褪色，土黄色的大地重新出现在她脚下——直到她脚下46公里，晶体重新变回了金铁铜锡，这种永久性的炼成改变已经完成，这个星球再不用担心板块碎裂与晶体污染了。

营救者营地已经有人发现了晶体柱的异常，五更琉璃也发现了那些意图探索异常的人们，看了一眼那些人赶来的方向，她一声不吭的传送回了圣白羽翼的整备室。
在那最后的几秒，她确实产生了留下一个字条调戏一下那些来人的想法，可是她的睡意还是击败了她。也许那些人看到晶体柱消失，会觉得三观崩溃；又或者真的相信有天外神明，但这都跟她无关了。
她不是神，甚至不是神仆，她只是一位平凡的高阶审查官。
保全宇宙文明的多样性，避免文明夭折于天灾是她的责任与工作，仅此而已了。
心酸的事，愧疚的事，反悔的事——已经承受了很多，但是，还是得继续承担下去。
这是她从当上审查官开始，从一万年前在自己笔名黑猫之后加上希灵时起，就不曾改变过的意志。
在走回自己生活区房间的途中，她抽着空给星球上的文明打了个高分，在灾难面前抗争或是逃走一直是一个严肃命题，作为神的带行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为那些坚守在第一线的好人们多一些支持——所有被她提及的救援队的人们，无论是她走进观察过的，还是她只记住的，只要不是人祸，都会无灾无病的长命百岁。
甚至就算是人祸，一种名为强运的祝福也会萦绕在他们身边，这是她利用自身仅存的圣光力量，给那些人留下的最后一点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