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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一开始，就不应该抱有什么希望的。

望着在远方那个不断突进的身影，神秘人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随后又缓缓地松了下来。

作为一个曾经受过西方文化熏陶的人，他不是什么喜欢繁琐的礼节的家伙，甚至就连有些中国人认为是最为基本的东西都不算是很在乎，更何况这场婚礼完全就是一种强盗行径。相当明白这一点，这几天来对于自己的行动孟十六并没有过于限制自己的行动。自从更加清楚地知道了那个人的本性之后，以前对方很多让人不理解的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这其中就包括类似于为什么这几天并不步步紧逼。他能够很轻易地探知到别人的底线，然后在这之上缓慢地游走着，让对方始终处于不会完全丧失希望而又始终处于痛苦之中的情况，至于什么时候给猎物最后一击——那要看他什么时候彻底玩腻了。

所以他能够充分想象接下来红美铃将要面临的日子。孟十六不会打，他也打不过红美铃，同时也不会骂，他会用语言和行为一点点折磨对方，甚至神秘人怀疑孟十六早就制定了一套如何让红美铃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计划，在完成了之后再一脚将对方踢开，凭那个人的恶劣程度是完全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

这种想法让他心里面乱糟糟的。所以他决定走出来散散步。这里是孟十六不知道怎么发现的以前一个土匪的据点，看样子已经荒废了有一段时间了。当然，孟十六在军事上的天分虽说并不是超常，但在一般人当中也属于较高的。正当神秘人从自己房间的门口走到哨塔再走回来来回持续了五次之后，如同雨点一般的重机枪声让他的心猛然一颤。

是谁？是……王章吗？

这个想法让他产生了一种惊喜的感觉。如果真的是王章做的话，说明刘思敏的情况完全处于了掌控之中，他们得以从牢房里面逃出来。这样的话，加上自己的协力……

不过，再稍稍对情况进行了一下判断，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第一，枪声传来的方向并不是牢房的方向；第二，与重机枪和一干人等对峙的那个身影……

“芙兰朵露·斯卡雷特……”声音里面带着不解，神秘人自言自语着，“她为什么会……”

在哨塔那边，两挺重机枪正封锁着前进的通路，一挺是守瓦兹洛色，一挺是马克沁。那名吸血鬼多次尝试着向前突进，但都被两条火舌，或许还有对于通路上洒下的阳光的厌恶感逼退了回去。孟十六手底下的人发动了两次反冲锋，试图包围她，不过结局不言而喻。战斗爆发的原因大概想想就能明白了，对方可是孟十六对手下士兵多次耳提面命的危险角色，看到这种家伙接近了寨子，首先要做的事情自然就是先下手为强了。

但是……还是有一点很奇怪啊……那些士兵……

与那个芙兰朵露·斯卡雷特战斗，居然大部分都……没有死掉？

毫无疑问，那名吸血鬼在手下留情。这简直不可思议。所有知晓芙兰朵露这个名字的家伙都应该清楚，这位被冠以“破坏”之名的吸血鬼就是因为极端到自己似乎都无法控制的破坏力才被视为极大的威胁，甚至被自己的亲姐姐关在地下室里面的。她所参加过的战斗寥寥无几，但所有幸存者在描述当时的场景的时候，所用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碎肉块”，其他的还有例如“肉丝”“肉条”等等诸如此类绝不应该用在人类身体上的词语。而现在，就是这么一名吸血鬼，居然在……手下留情？

“呵，王章么……原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啊……”

但是绝对不能让她再这样胡闹了。如果她是为了王章而来，那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被枪毙了，再这么折腾的话说不准刘思敏也得被他害死。这一点，相信王章也肯定不愿看到。

到头来，自己还要助纣为虐到底啊。真是的，要是能和吸血鬼一起胡闹多好……

“三清剑！”高声一喊自己佩剑的名字，神秘人捏了个手诀，让刚刚飞过来的这把武器悬浮在自己身边，刚刚想要冲着那边奔过去，一团火球就阻挡住了他的步伐。急忙御剑在身前挡住这次袭击，他眉头一皱，“谁？报上名来！”

“Nice to meet you，sir。（很高兴见到你，先生。）”令人惊讶的是，对方说的居然是英语。手上“握”着一团小小的火球，袭击者来到这里，鞠了一个躬，“My name is Kirisame·Wilfred。Can you speak English？（我叫克瑞萨姆·威尔弗雷德。你会说英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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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再又做了一次尝试着探出头去却被打在墙角上的子弹惊了回来之后，王章略有不满地咂了咂嘴。手上这把汉阳造明显没有自己的水连珠好用，因此在手感上还有些不习惯，“这帮家伙反应真够快的……”

在对面的掩体后面，虽然表面上的确在战斗，可刘思敏仍旧处于由王章所叙述的事实所产生的震惊之中。一拉枪栓退下枪膛里的这枚子弹壳，他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哨塔：“王章同志，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孟十六……居然是个这么……这么……”

“找不到形容词对吧？也是，那种仅仅凭借个人兴趣就如此戏耍折麽别人的家伙……”认真观察这局势，王章回复着刘思敏的话。看得出来，孟十六这次带过来的部队都是一些好手，或许他也是顾忌到了红美铃的强大实力吧。在自己做掉了那五名警卫还没有半刻钟他们就发现了牢房里的异常，甚至就连第一枪都不是自己这边的两个人开的。现在，两人正面所要面对的敌人大概有十个人左右，他们正在逐步逐步地缩小包围圈。很明显，孟十六向他们强调了刘思敏这个人的重要性，所以对方不敢直接照着死里打两个人，“我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一点你可以在咱们见到红美铃之后向她确认。现在更关键的问题，刘思敏同志，你得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又是几发子弹射了过来，刘思敏稍稍一缩头，“什么意思？”

“……还想不明白？那也正好，在你做决定之前我也能够给你一个保证。”突然探出枪口一枪撂倒了一个早就盯上的目标，王章说，“再找到红美铃并且跑了出去回到大部队之后，我会向政治保卫局提交报告，建议取消对红美铃的追杀命令，并且正式邀请她加入红军……”

“什，什么！？”虽然注意力要集中在眼前的战斗中所以无法扭头，但王章仍旧能够通过声音中的喜悦探寻出对方脸上的表情。眼看着对面的点射停了下来，他连忙从掩体后冲出，顺势打了一个滚来到刘思敏的旁边：“先别忙着高兴，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加入红军和解除追杀都没问题，我在政治保卫局里还算是有那么一小点影响力，不过先答应我个条件……”

“……哦，是有条件的啊……不会是像你说的孟十六让她做的事情吧，暗杀还有色诱……”

“等到回去之后，你们两个给我立刻入党，明白了没有？”直接用这个冲击性的宣言将刘思敏言语中的失落感一扫而空，看着他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王章感觉有点儿好笑。撞了一下刘思敏的肩膀，他忽然举枪，打掉一名试图在高处偷袭的敌人，“我当你们的入党介绍人，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等……可是，刘思敏同志，党员的话……这个……让我来……”

“我告诉你刘思敏，就凭你当初在孟十六面前说的那番话，你就有资格当名党员！至于红美铃嘛……”说到这里，王章低声嘟囔了几句，然后才恢复正常音量，“好了，往那里跑！”

被对方推了一把，刘思敏踉跄了一下，随后打在前方地面上的子弹让他立刻向着王章指着的方向跑了过去。没等他站稳，后者也跑了过来。对面忽然响起了轻机枪的点射声，这听上去可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刚刚闭上眼睛集中精神通过声音判断出了机枪手的位置，刘思敏急忙想要抬枪，却被王章制止了：“别慌。听声音他们似乎暂时失去了咱们的方位。正好，你也可以认真回答一下我刚刚的问题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王章同志你到底指的是什么？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当然指的就是红美铃和你之间的事情了！你到底想要怎么办？只是作为亲密的革命战友吗？”听到刘思敏五次三番的这种回答，王章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最开始认为对方只是因为害羞在装傻，可没想到对面这个家伙居然是真傻，“我们可都看出来了，刘思敏，红美铃对你有意思，而且一点儿都不算小。就连那个孟十六最开始也是采取通过让你归降来拴住红美铃这种更容易控制她的方法。而我之所以敢做出刚刚的承诺，就是因为我明白，你的存在可以给红美铃上一道保险让她不干傻事！就算到了这个程度，你还是不敢堂堂正正地回答吗？”

“……对不起，王章同志……”

“你……”

刚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骂上几句，刘思敏接下来的话一下子堵住了王章的嘴：“回答的话，我想让她第一个听到，可以吗？毕竟……毕竟，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我明白了。”微微点点头，王章的表情明显舒缓了不少，“那么，接下来赶快……”

……光学瞄具的反光？是谁？！

在那道微微的亮光一下子晃过之后，王章立刻照着反方向望了过去。顺着目光的方向，一名隐蔽的异常巧妙的士兵正摆着射击姿势。还未等他作出进一步的反应，那枚子弹就已然从枪膛滑出，在火药与膛线的作用下带着自旋角动量划破了枪口和王章的心脏之间的空气。

听声音的话……很明显，是自己那把经过改造了的水连珠啊。这把枪……居然弑主了。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与此同时，除了旁边刘思敏的惊呼之外，他还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这让他在临死前的最后一瞬间都在怀疑是不是死亡的恐惧让自己产生了幻觉：

“Wang！Wanggggggggggggg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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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成功甩掉了那些一直阻止她进入这里的人类并且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时，芙兰的内心是完全喜悦所包围了的。一路上的战斗很艰苦，因为她在强行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能力。之前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了，严重到她甚至认为王章开始讨厌、恐惧甚至憎恨她的地步。所以她绝对不希望再犯一次。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就必须要尝试着去控制，去掌握。说不定，在成功地完成这件事情之后，那家伙……啊，姐姐大人就不会再将自己关起来了吧？

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充分地探索这个世界了。这个满是乐趣的世界呢。真是奇怪，为什么在这之前自己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件事情呢？只是在一昧懵懂无知地抱怨着……

……而且，在知道了自己的目标之后，王会做些什么呢？肯定会支持吧。肯定会鼓励吧。肯定会像往常一样露出那个特别温暖的微笑吧。肯定会夸奖芙兰是个好孩子吧。说不定……说不定还会摸摸芙兰的头呢。他的手上虽然有些硬硬的地方，而且又大又冷，但不知道为什么，比起之前接触到的那些暖和的、柔软的手，感觉意外的舒服呢。

而且如果芙兰能够自由行动了，肯定会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一次他的。姐姐大人说人类的寿命很短，但这没关系，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可以度过。而且因为吸血鬼的寿命比人类要长，抽出对方一生那么长的时间来陪一陪他也不是什么不能办到的事情吧。嗯，决定了，到时候芙兰先帮王做到他想要做到的事情，然后再让他陪自己做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

这伴随着喜悦心情所衍生出的那份小小的憧憬，就这样被那枚子弹毫不留情地掐灭了。

王章的确是死了。虽然身体还有温度，但他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了。他的肺部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已经不可能支持芙兰了，鼓励芙兰了，夸奖芙兰是个好孩子了，像往常一样对芙兰露出那个特别温暖的微笑了，也不可能再摸摸芙兰的头了……

嗯，真的是死了呢。就像自己之前玩坏了的玩具一样，完全坏掉了。明明自己只是想要认真地道个歉，而且说一声再见的。可是现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了。人类啊……

为什么，人类会是这么的脆弱呢？

……而且……呵呵呵……呼呼呼……这样说的话……

到底，人类，能够，脆弱到，什么地步呢……咕呼呼呼呼呼……

芙兰现在真的十分好奇呢……十分十分好奇呢……

“So let’s have a try。（所以，让我们试一试吧。）”慢慢放下了王章的尸体，芙兰感觉到自己在笑。她知道那是王章绝对不希望出现在自己脸上的笑容，可是她已经完全抑制不住这份从内心深处涌出的笑意了，“You will play games with Flandre……aren’t you？Untill……（你们将会和芙兰一起玩游戏，不是吗？直到……）”

“You,Are, Broken,Down。（你们，坏掉，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