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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更新时间:2017-11-19 23:36  字数:9399字

“全都给我让开!魔炮「Final Spark」!!!”

 

伴随着汹涌而出的光柱,那头几乎是标志性的金黄色头发一下子映入前来支援的月兔士兵的眼帘。紧接着,目睹了这一切的士兵被两记用力的横踢直接踹了出去,昏倒在走廊的拐角处。在破坏而产生的缺口向外探查了两眼,她迅速招呼着后面的人:“快点跟上!”

 

“论综合战斗水平的话,说不定我们两个已经赶不上你了。”就像是顺便一样的感觉,灵梦毫不留情地将手上的尖锐物刺入对手的后颈,并将尚且温暖的尸体扔到一边,“早苗,你现在还好吗?要不要……”

 

“不要停!我们必须尽快……尽快……”

 

尽管这样说着,早苗的脸色依然异常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地向下掉着,很明显已经被战斗消耗了过多的体力。扶着墙壁,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要尽快才行!如果时间不够的话,我们会拖葛先生后腿的。”

 

“如果你过分勉强,那才是会拖小伟他的后腿。”立刻将情况明显并不是太好的早苗扶住,灵梦四处张望了一下,开始与魔理沙一起快步前行起来,“是晚上……我们搞出这么大动静,而且一直处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中,大部队应该马上就会出现了。那可肯定不是我们三个人就能对付的。”

 

“那就按照计划,我去……吸引大部队的注意力并趁机逃脱,你们两个人去目标地点。已经提前把路线全都安排好了,还记着吗?”

 

“当然记着。”点点头,灵梦立刻将脑海中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从“魔理沙”那里获得的信息再次回想起来。与此同时,她还紧紧地握住了被挂在裙子上的那个通讯器,“魔理沙,记得一定要跟我联系。”

 

“一定会的。……不要考虑多余的事情,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它。”

 

“毕竟葛先生这也不是第一次任性了。但是,无论哪一次我们都得满足葛先生的任性才行啊。”微笑着配合上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早苗凭自己的力量站稳,开始跟上两个人的脚步,“而且,这次的任性要求很低……对吧?”

 

“那我就先撤退了!”

 

没有多说太多的话,立刻加快脚步,魔理沙跳上一个屋顶,朝着另外的方向快速跳跃飞奔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魔理沙的背影,灵梦根据早苗的身体状况稍稍放慢了前进的步伐,但手里面的通讯器却越握越紧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声音传出来了吧?

 

“不要太勉强自己了,早苗!”一想到这种事情,灵梦就感觉身体里似乎又涌出了力量。虽然几天的不良状态让她现在感觉有些迟钝,但她依然成功一击命中了在阴影中试图偷袭早苗的敌人,“宝符「跳跃的阴阳玉」!!!”

 

“会注意的!秘术「单脉相传之弹幕」!!!”

 

血似乎已经成为符卡战斗中被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明明之前用符卡参与的战斗可没有暴力到这种程度。嘛,不管怎么样……

 

“一起杀出一条血路吧,早苗。”

 

看着远处依然在赶过来的敌人援军,与早苗背靠背站在一起,灵梦做了一个深呼吸,轻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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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似乎已经欠了你很多次了,奥斯顿先生。”一边在前面打着头阵,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怀疑这条道路上为什么完全没有追兵的心情,葛祎伟和走在身后,手里依然拿着一盏古老的煤油灯的奥斯顿说着话,“第一次应该是在蒙古,然后是在中东,听上司她们说在里约你也帮了很大的忙……啊,抱歉,你全都不记得了是吧?”

 

“嗯,是的。因为你们是回溯过来的人嘛。”微笑着点点头,奥斯顿不紧不慢地配合着葛祎伟的步调和问答,“对于我来讲,和非观察者这是第一次见面。而且,也没有所谓帮不帮忙的说法……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肯定都是观察者的命令而已。”

 

“观察者啊……我是真讨厌那家伙。而且,对于你们给我的称呼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叫‘非观察者’啊……”语气中渐渐加入了抱怨的成分,葛祎伟叹了口气,“用英语翻译的话,莫非是‘non-observer’?简直荒唐。对于时间机器,我总感觉自己至少大概摸到了边沿了,可是对于‘非观察者’这个东西,我是真的什么都想不明白……”

 

“真的什么头绪都没有?”

 

突然出现的反问句让葛祎伟愣了一下。原本他认为,对于这种敏感性问题,对方应该会避而不答或者保持沉默。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他叹了口气:“没有,一点儿都没有。说到底啊,观察者什么的……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叫吧?名称太普通了。”

 

“5201研究所的电子双缝干涉实验。”

 

葛祎伟感到一股寒气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脊柱。电子双缝干涉实验?对,没错,在研究所那段闲着无聊的作为有政治污点的研究人员的孤独的时光里,自己总是喜欢一个人做些经典到十分无聊的实验,甚至还重复很多次。但是,电子双缝干涉实验的确只做过一次……

 

实验结果,令人印象深刻。

 

“……时间机器和观察者,也算有着无法割断的渊源的。而非观察者,或许就是能够避免这种……‘悲剧’再度发生的钥匙。”尽管无法看到奥斯顿,但葛祎伟已经充分想象出对方习惯性地按帽子的动作了,“在前进的道路上,非观察者是必须的。”

 

“前进的道路?向着什么地方?”

 

“真理的方向。”

 

“啊哈,真理。”对于这种假大空的话感到一种莫名的虚脱,葛祎伟的肩膀塌了下来。摇了摇头,他的话显得有气无力,还带着些许的讽刺性意味,“真是荣幸。要是以前的话,我或许还会对能被你们称为‘真理’的玩意抱有一定的兴趣,但现在真是感觉没什么兴趣。或许现在我们应该让话题重新回到时间机器上。”

 

“时间机器……吗?”

 

葛祎伟感觉到奥斯顿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回过头去,正打算问一下为什么的时候,煤油灯的光亮处继续传来了声音:“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兴趣,葛祎伟先生。为什么,你要对‘破坏时间机器’这种事情执着到这种程度呢?”

 

“……真是厉害。原本因为骗过了表现似乎跟你们一样的人,我还感觉自己有能力面对你们了,结果还是……真是惊人的情报网。”有些纠结地动了动眉毛,葛祎伟苦笑了两声,转过身去继续迈出脚步,“为了前进。有了时间机器,人是不可能前进的吧。”

 

“为什么?”

 

“就像能够存档而且随机性特别强的赌博游戏一样。人们总是希望能够赢,赢了之后就希望能够赢更多,赢了更多之后还希望能够赢再多。可是输了怎么办?赢得不够怎么办?很简单,读档就好了啊,直到满意为止……”

 

“这不是很好吗?”

 

“但是……现实生活中的未来可不是游戏。未来的随机性……是不可避免的。就算回到了初始条件完全相同的时间点,做着完全相同的事情,对‘未来’这个概括性词语产生的影响被混沌效应放大之后,就已经变得乱七八糟了。更何况,初始条件和实际‘运行’情况还完全不一样。”这次是自己主动停下了脚步,紧紧握住了手电筒,葛祎伟回答,“有人‘穿越’了。在这个时间点上,他带着‘未来’的记忆,也就是信息——香农熵已经不一样了。对于社会学这个混沌系统来讲,一切都会面目全非……”

 

“您的意思是,人类自己,根本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吗?”

 

“社会和历史是有趋势存在的,这一点无法否认。无论历史的河流流得快还是流得慢,中间绕了多少道的弯,它的整体性方向不会发生决定性的改变。”深吸了一口气,回答奥斯顿的这些问题让葛祎伟稍稍感到有些胸闷,“但是,这种‘趋势’与个体关系太小了。真的太小了。所以,个体的未来会面目全非,但政治家依然能够分析人类作为几大集体的话其发展趋势。可偏偏,动用‘时间机器’回到过去的理由,总共也就两种:一种是宏观,为了阻止战争之类的;一种是微观,为了亲近之人的生死之类的……”

 

“个体命运和社会学就像是微观粒子的牛顿力学运动和统计物理学,微观决定着宏观,但量变产生了质变,不可预测变成了可预测。从刚刚提到的目的来分析的话,如果是前者,历史的洪流不可阻挡,如同热力学第二定律一样无法违抗,第一种目的的穿越者只能解决掉导火索,然后苟延残喘的让某个日子更晚到来而已;如果是后者……呵,让穿越者满意的概率?真的会有?实际上我进行过相关的计算,使用从早苗那里获得的‘概率结构学’这种新的数学工具,但果然……人类是没有办法预测一个气态氧气分子在与其他分子碰撞50次后的位置的。穿越者的任何行动,甚至‘穿越者’这个身份本身都在带来影响,影响之间又相互影响,相互干渉,最终在个体命运上……彻底面目全非。如果将赌注压在那种可怕的概率上,还不如迎着未来向前走更靠谱。”

 

“所以时间机器会让第二种情况的穿越者陷入死循环。失去的想要拿回来,没得到的想要得到,得到了的话想要更多。永远地停留在过去,永远地无法向前迈进,并且……一次又一次地,践踏着别人已经拼命取得的成果,或者已经迈过去的障碍,践踏着这段时间里所有在努力的人的努力,践踏着这段时光的根本意义。这很让人恶心。”

 

葛祎伟感觉自己的神情似乎有些太激动了。当他察觉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急忙将自己已经挥舞起来的手收了起来,然后看了看奥斯顿那张依然在微笑的脸。在表情上,这位老人的想法并不能被看出来,但他的话语似乎说明了什么立场:“仅仅因为这样吗?”

 

“就是因为这样。因为精神洁癖。我要毁掉它,事情就这么简单。”

 

“你刚刚所叙述的理由所形成的逻辑听上去很脆弱。选择死循环没有什么错,甚至,陷入死循环还意味着……”

 

“但是我讨厌死循环。一成不变。一潭死水。以及,为了自己将世界拖入这种该死的死循环的极端自私主义。”带着有些愤怒的眼神盯着奥斯顿,葛祎伟眉头稍微皱了起来,“时间机器会带来的是毁灭,那可能的机会仅仅是伴随着毁灭而出现的假象,是不值一提的东西。赌徒们最常说的就是‘让我再来一次’——如果连向着未来迈进的力量都没有,谁会相信这个人会‘满足’?如果有这样的力量,那为什么需要时间机器?”

 

“而且我也没有把自己的理由建立在逻辑上。我讨厌死循环,这就够了。我讨厌,所以我反对,我要摧毁它。”

 

“……请不要误会,非观察者,我并不是想要反对你的选择,或者劝说你放弃自己的选择。我只是希望能够通过对话,让你更好地阐述自己的思想。”似乎感觉到了葛祎伟的愤怒,奥斯顿稍微后退两步,面带微笑地按了按帽子,“这么说的话,我相信,你……是能够承受住真相的。虽然尚未到达终点,但或许我能够向你做出一些小小的提醒。”

 

奥斯顿的眼睛被灯光带来的阴影遮住。那顶绅士帽产生的影子让他的面部线条有一种硬朗的感觉:“未来是不确定的……但是,‘被认知的过去’,可是确定的。”

 

“什么?被认知的过去?”

 

“啊,看来这段旅程只能到这里为止了。”像是注意到了什么,奥斯顿朝着一个方向扭过头去。沿着相同的方向看过去,葛祎伟忽然感受到了什么重物,仔细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奥斯顿向着他扔过来一把枪——久违的,03式狙击枪,“雾雨家的孩子过来了,与敌人一起。你必须要去支援她了。我在终点与真相一同等着你,非观察者。”

 

魔理沙过来了?这也就是说……

 

立刻握住了那个通讯器,葛祎伟的心忽然绷住了。与灵梦的联系被解锁了——认识到这个事实,他忽然有些紧张。这场战斗是完全没必要给予灵梦指挥的,但是葛祎伟是博丽灵梦现在的精神支柱,他必须要用联络赋予她能够战斗下去的精神力量。而且,魔理沙这边,看样子也是需要必要的支援的……

 

“不知道现在的枪法已经退步多少了……”打开枪械保险,察觉到奥斯顿的远去,葛祎伟适应了一下和记忆中的习惯完全不同的枪与身体的比例,“都多长时间没有据枪了……狙击手可是子弹喂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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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我已经说完了。这就是我们这些人所要背负的东西。”

 

面对着对面那个有些震惊但依然在试图理解的家伙,四季映姬做了一个深呼吸,在堆积成小山的文件堆之中站起来:“在保护发展的同时加以限制。这是我们的信念,在经过如此长时间的洗礼之后,越发坚定不移的信念。”

 

“为了全人类的生存,我们这些冥界高层将贯彻信念,直至终结。现在的你并不是人类,所以按照惯例,我必须询问你这个问题。”

 

“愿意和我们一起贯彻信念吗?如果愿意的话……请成为我们的力量吧。”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找不到?”

 

绵月依姬感到自己的声音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冰冷,冷到能够让她自己都开始发抖的地步。这股寒意从心脏出发,沿着每一寸的血管向身体扩散,最后转化成为了实质性的言语和命令,传递到她下属的月兔部队当中:“继续找。我要看到的是葛祎伟的尸体。”

 

不知不觉,左手握着的杯子里面,红糖水已经彻底凉透了。看着自己平常用的这个杯子,绵月依姬有些愤恨地将其高高举起,但举到最高处却又停了下来,没有按照预想中的一样狠狠摔碎它。将被子放到桌子上,她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

 

我该做些什么?去把葛祎伟的尸体带回来吗?在绕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圈子之后,我要做的事情到头来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吗?

 

红糖水似乎依然在透过杯子散发出一丝温度。胡乱地揉了一下头发,绵月依姬决定先让自己行动起来,而不是坐在这里像个无能的废物一样钻牛角尖。提起自己的刀,把衣服整理好,她将那份用最快速度整理出来的葛祎伟可能的逃窜路线报告夹在腋下,急匆匆地从自己的办公地点走出来。刚刚走出这栋建筑物,她的心里面就生出一股强烈的不满:现在正在追捕逃犯,为什么月都还在维持夜晚状态?方便葛祎伟逃跑吗?

 

当然,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她这个月都警备队的队长是无权干涉月都的“环境作息时间”的变化的,那样的批准需要更高的级别,而等批准拿到手,葛祎伟早就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挥挥手让经历的卫兵将那个复杂的持剑礼收回去,她的头脑中那冷静的一部分再次开始运转:

 

不能调太多的兵。不能惊动其他人。葛祎伟的死亡最后将会归咎为叛乱月兔士兵残党的作为,那群白痴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只会为“绵月集团”损失了一名心腹而弹冠相庆,但对姐姐依然在坚持推行下去的路线没有任何影响。中国方面的反应说不定会出现一部分问题,有可能会增加不稳定,但因为月都在中国社会属于保密情报,没有舆论的影响,双方现有的共同利益足够能让姐姐通过外交技巧消除这种新的不信任。当然,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成功找到了葛祎伟,杀死了他,并且连尸体都进行了完美处理的前提下……

 

暂时还是不要通知姐姐了。她可能会向自己阐述让葛祎伟活下来的好处。那种事情我也懂。但是……我必须将他千刀万剐。

 

在踏进最近的传送点的时候,绵月依姬并没有如同自己所想的那般,在心底里面出现复仇的决议,反倒是有一种迷茫的悲凉感。她想到了自己和葛祎伟在里约热内卢见第一面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之间还不是会互相破口大骂对方以及对方全家的关系,但是隐藏在言语之下的相互讽刺已经比较明显了。没错,她和葛祎伟最合适的关系在那顿毫无风度的拳打脚踢互吐口水之中就已经体现的淋漓殆尽。可是,为什么,在第一次接触之后,自己居然会认为,这个人或许能够成为朋友呢?

 

而且为什么当他真的背叛了自己之后,手中的刀却完全找不到面对敌人的坚决?

 

月都的公共交通体系是建立在“传送点”这种设施之上的,如果使用幻想乡一点的说法,就是一个永久性的隙间;用更为科幻的说法的话,就是一个利用了宏观量子叠加态原理的小型瞬间移动装置。从这个意义上来讲,由于宏观量子叠加态的制造需要一定程度的条件,即这片空间的零点能需要低于周围空间一个限度,同时暗物质数值同样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完成“转移”情况,再加上负能量的“扩散效应”,每一个传送点装置同时可以看做一个小型的零点能反应堆和暗物质“收集”器。月都的能源体系和公共交通体系也全部由这些基本单元来组成。

 

当然,这些东西全都是“古物”。

 

怀着不可名状的情感传送到了目的地后,绵月依姬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刚刚那些无聊问题的余裕。猛然出刀,手被震得有些发麻,那声清脆的碰撞声让她心里猛地一惊。反手一刀狠狠地砍到了来袭者的身体里面,她猛地一踹,在飞跃过这个突然就冲上来的犬类动物之后,环顾了一下这个小小的包围圈。这些月兔士兵胳膊上的符号很是明显。

 

“……原来如此……月都的狗在咬了原主人之后,立刻就开始向新主人摇头摆尾了吗?”

 

冷笑爬上了绵月依姬的脸庞。刀身的反光似乎跟更加寒意十足。

 

“我必须让你们明白,认为在我独自一人的时候能够刺杀我,是个多么愚蠢的想法。”

 

紧紧盯着这次他们的主力——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她竖起刀,小小地出了一口气,眼神立刻凌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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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要战争吗?”

 

菲德勒总统是个明白人。他懂得如何在各大财团和政党当中巧妙地周旋来推行自己的政治路线和政治理念,这种十分高超的温和派处事方式诚然不会赢得激进派的好感,但已经被花样百出的大选和早已远去的美国梦搞得疲乏不堪的普通美国民众在新世纪明显更愿意接受一位这样有着温和亲民而又切实地带来了实际好处的总统。

 

可是温和派的处事方式并不代表他没有身为一名领导者应有的果断。从二号实验室事件爆发以来的所有事情都说明了这个事实。正如神父所言,联邦政府的人员构成开始面临历史上最大的冲击,菲德勒在这件事情上的强硬态度甚至让他开始承受“共产主义者”的恶名。但是,从更深一侧的角度来看,这实际上是意味着现如今已经到了必须让他这么做的地步。

 

所以说,对待这样一名美国总统,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话,只要一些表面上的措辞,就足够能让他明白今天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只是,来说明一下二号实验室的真相。”

 

这一切都在计算当中。菲德勒的清醒并不会引起太多的改变,事情依然会继续发展下去。神父已经成功说服了阿克曼,他将会担任刺杀者的职务。对于美国政府人事结构的冲击将在今天伴随着菲德勒的死亡而画上句号。

 

“从最一开始我就应该想到,我的国务卿给我安排的这次秘密会面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面部表情已经开始慢慢扭曲,菲德勒咬住了下嘴唇,“你们真的要这么干吗?我的任期还没有满一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美国人民就失去了他们的总统,带来的动荡怕是会非同小可的。”

 

明白人。聪明人。他根本没有寄希望于自己带来的保镖团队,而且清楚地认识到了国务卿站到了这一边。就像是一只傲慢的蜘蛛在观赏着自己的猎物,冈崎樱把给自己准备的咖啡端起来:“……美利坚合众国必须依然是美利坚合众国。它不会结束,但同样不能变成你想要让它变成的样子。”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择站在那一边,冈崎樱。我在你上大学的时候就注意过你……”

 

“对,那时候你是马萨诸塞州的州长。你是少数的没有受到我的祖母影响而表扬我自身才华的人之一。”咖啡杯被猛地拍到桌面上,“……这件事情让我很愤怒。”

 

菲德勒此时的脸终于出现了掩饰不住的惊讶。冈崎樱画中的“前后矛盾”让他感到异常的困惑:“这……我不理解。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一直认为,像你们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厌烦被笼罩在前人带来的光环和阴影之下……”

 

“不,没关系。”让自己保持冷静,冈崎樱的手指依然勾着咖啡杯的柄,“光环和阴影是我和祖母之间联系的证明。我很乐于接受这一切。而对于你们……对于你们这些想要将祖母从我身边彻底割离开的家伙,”

 

“这就是我的复仇。”

 

紧绷着的手指放松了下来。冈崎樱已经将自己的所有感情全部灌输到了这句话当中,她的那双眼睛让菲德勒倒吸了一口凉气。喝下摆在自己面前的饮品,就像是逃避一样,他不看去看冈崎樱的脸:“针对什么的复仇?科学界吗?”

 

“你们驱逐了祖母。祖母的理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但美国物理学会却因为自身的短视和偏见对祖母进行了驱逐。这种错误不可原谅……如果不是你们,她又为什么会从我们身边离开,去寻找什么‘幻想乡’!?”

 

“但据我所知,冈崎梦美最终依然没能突破贝尔不等式所设置的障碍。隐变量理论的确是死路一条,这已经成为公认的……”

 

“你这种肮脏的政客有什么资格对物理学指手画脚!?祖母肯定已经找到了她想要的证据,但是因为你们这些庸才不值得她展示正确的道路,她才失望地选择放弃了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带来的失望,她才抛弃了我!”

 

冈崎樱的愤怒已经显露无疑,她的声音大到仿佛这间隔音室都没有办法阻挡这种愤怒向外扩散。目瞪口呆地看着双手拍起桌子站起来的冈崎樱,菲德勒呆然了一会儿,有些苦恼地扶住了额头:“俄狄浦斯情结么……”

 

“你现在已经蜕变成了要通过对敌人的人格侮辱才能掩饰自己失败的家伙了。”胸中积攒的不快并未消失,反而越发浓厚,冈崎樱有些不耐烦地将手放在扶手上,“到了终结的时候了,总统先生。希望你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忏悔你的罪行。”

 

“另一个世界?你们的管辖范围吗?”长长叹了口气,菲德勒彻底认命了,“我最终还是没能完成‘自由石匠’试图完成的事情……”

 

“关于那件事情,我们很想认真地听一下说明。”

 

这个突然插进来的音色让冈崎樱的心里面感受到了一阵慌乱。不知为何,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且毫无感情,但她却从中听出了相当不妙的情况。紧咬住牙关,手立刻掰下扶手,她在最短的时间里面瞄准那个身影扣动了这把伪装手枪的扳机,然后手腕就被强烈的冲击所袭击,唯一赖以自卫的武器掉到了地上。保持着被压制的姿势,手腕处的疼痛让她闭上了一只眼:“风见……幽香!!!”

 

计算还是出现了偏差。冈崎樱曾经认为,放任风见幽香不会产生任何问题,但显然,她的能力被自己严重低估了。她自己已经找到了碎片,并将其拼成了一幅完整的真相……

 

“二号实验室的事情是你干的。自由石匠组织早就已经灭亡了,那个借口太过蹩脚。”将冈崎樱重重地摔到了墙壁上,风见幽香冷冷地看着这位在她的推测中的“罪魁祸首”,“你并不是我最开始想象的那种盲目地追求着冈崎梦美背影的人。你是一个复仇者,这些事情全都是你在背后谋划的。……你的最大错误就在于,”

 

“将他选做了你们的替罪羔羊。”

 

一记毫不留情的狠狠的敲击。冈崎樱的意识逐渐消散在黑暗当中。临昏迷之前,她听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发出了不甘心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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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曼不是白痴。一名白痴也不可能经历了如此之多的艰苦环境之后还活下来,就算他是一名赛博格,战斗力和生存能力远超一般人类也一样。所以,在风见幽香没有看到的地方,他也进行了力所能及的调查:虽然这些调查的根本原因不是他察觉到冈崎樱的不正常,而是一直无法抹去的对神父的不信任感。

 

但是同样的,他对风见幽香也有不信任感——如果能够让那种“温暖的感觉”影响自身的作战判断,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他一直迈不过这个坎儿,风见幽香也明白这件事,所以……后者选择了默默地等待。等待着在每天的交流中,两人之间信任的慢慢积累。

 

这就是两个人直到昨天晚上才进行了情报交流的原因。今天的计划是,阿克曼将会清除外围的国务卿安排的人,而风见幽香则负责蒋总统保护起来,然后几个人汇合,再把总统送到安全的地方。

 

但是阿克曼是信任苏菲亚的。两个人之间的情报一直处在共享状态。

 

这就是现在,他惊讶地看着自己被捅穿的胸口,以及手握着捅穿自己胸口的凶器的苏菲亚的原因。那是自己的致命点。

 

“我们根本没有在乎过你知不知道真相,阿克曼。”在他面前,神父正玩弄着自己的十字架,“你在今天在这里刺杀了总统,这是一定要发生的事实。不会存在任何其他的问题。”

 

阿克曼忽然想到了每周神父给苏菲亚讲经时间:苏菲亚的耳朵是聋的,她根本听不到神父用嘴说出来的话。那些话是给谁听的?在和苏菲亚的交流渠道里面,神父又说了些什么?

 

“你……”

 

“够了,你这种亵渎主的肮脏造物。下地狱去吧。愿被你玷污的灵魂获得永恒的救赎。”

 

在苏菲亚那黯淡无光的眼神当中,他沉重地倒在了血泊里,机油慢慢和血混合,与周围刚刚被杀死的敌人的尸体一起,形成一幅奇妙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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